金发少女发丝斑驳，参杂着丝丝白发，奄奄一息的靠在巨大的古树旁。

她仿佛与这周围的场景融为一体。

从树林里略过的飞鸟纷纷停留在她身旁，用嘴在附近啄了几下后才快速离去，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类。

少女咬着牙，紧紧挨着树干睡了过去。

树丛就好似有了生机活力，一点点的簇拥在一块，为少女形成一道天然的庇护。

……

……

洛思雨请了假，这些时间她将会寸步不离的守在她母亲身边。

一坐便是一整天，或是强装镇定的处理白微墨丢给她的工作。

她母亲在私人医院住着产生的费用，由她本人承担。

洛思雨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份契约。

在她心底，白微墨愿意让她的母亲受到最好的医疗技术与照顾，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如果自己能拥有偿还债务的机会，那便是好。

洛思雨还是个学生，什么也不会。

所以白微墨还给了她一个贴身女仆，每天教她工作知识与处理方式，让她填写一些单子。

“洛思雨小姐，这种情况你应该去询问法务部，这些不归我们部门管理。”

“考察审核这些单子，需要及时、快速，洛思雨小姐，你总有些心不在焉。”

“对不起…”洛思雨只能干巴巴的说，然后眨巴着眼睛继续学下去。

每日往复。

夏怀初每天都会抽出时间过来看看，坐在她身边替她开导两句，然后又把学校发的作业带给她。

“今天的作业，不会的地方就发信息给我。”

“笔记在这里。”

“下周的测试卷，我帮你多拿一份。”

夏怀初的关心，总是无微不至。

唯一奇怪的是，白若曦隔几天才会来一次。

明明最想见到的人，是若曦呢。

明明是一个温柔到从来不会主动说出来索取任何东西的女孩子，自己也不可能觉得是她害了母亲。

可能她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

太多太多杂乱的事情，压在洛思雨身上。

每一次见面，白若曦只是站在门口，然后看似随意的走进屋内，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但她单单坐在那里，洛思雨就能感到无以诉说的轻松。

“我走了。”

“嗯，晚安。”

“晚安。”白若曦捏了捏口袋里的东西，然后默不作声的退出了房间。

晚风，吹过白若曦单薄的身影。

月开心疼的看着自家大小姐的影子，没有人陪伴在她身边。

这些天以来，白若曦甚至直接推翻了杜婷每天递给她的药物，根本没有办法安静歇息下来。

坐在轮椅上，白若曦深深的感受到比平日里更加没有用的自己，那个受了更多白眼与议论的脆弱少女。

每一次，她想来看望洛思雨时，满心期待的带着洛思雨的课本与习题，自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听进去的知识，想跟好友分享。

但次次都能看到夏怀初蹲坐在她身边。

自己这份努力，似乎又没有意义。

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是因为她害了洛思雨的母亲，所以摇尾乞求当事人亲人的原谅吗？

还是从来一无是处的自己，希望有点作用吗？

白若曦感到无力，然后退倒在轮椅上。

也就是这时，夏怀初恰好从远处走来。

她绕过了弯弯曲曲的碎石子路，然后站定到白若曦面前。

夏怀初嘴角抿起，然后蹲在她身前，握住她的手。

“若曦，你终于来啦。”

“嗯？怎么了…”白若曦懵懵的，一时间呆在原地。

“你愿意跟我说话了，对吗？”

白若曦顿住，然后轻轻摇头。

“我从来没有不会和你说话。”

“那你为什么，每次看见我之后就走了呢？”

“……”

夏怀初轻盈一笑，声音柔柔的，指尖划过白若曦的手心，紧紧握住，“不说这个了，你要回去了吗？”

“嗯。”

“我陪你吧，可以吗？”

“好…”

夏怀初自然而然的，站到了白若曦身后。

她推着轮椅，缓缓走在路上。

月开离着两人数十米，始终跟随着。

路灯下，两个人的身影一高一低，一前一后。

“若曦，你这些天，是不是会经常自责？”

“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到的？我不知道，但你应该也没有反驳吧。”夏怀初柔柔一笑。

“嗯。”

“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试着跟我说说？”

她的话，就像是一剂毒药，深深扎在了白若曦心底。

但似乎从始至终的，她都未曾将夏怀初看做是与洛思雨同样的好友。

“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真正的朋友，若曦。”

“我也不会去设想，自己能拥有你跟思雨一样的情谊。”

“但仅仅只是这样平常的交流，普通朋友之间的对话，我们的关系在我心里，就已经排在了第二。”

夏怀初的声音很轻，没有多少章法，似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朋友。”沉默许久之后，白若曦才忽然开口。

“我也不是。”

“等你有了更多朋友，我就没有必要了。”

白若曦很清楚，夏怀初只是渐渐疏远了所有人，那些对她阿谀奉承的人们，忌惮她的完美形象与圣洁的模样。

但当夏怀初渴望友情的另一面被渐渐揭开后，她便不再完美。

环绕在她身边的朋友，也会愈来愈多。

自己最终只会渐渐变成普通朋友里的一个。

“若曦，你的意思是，你希望的对方，或许只能有你一个朋友？”

“我对朋友要求不会这样。”说着，白若曦就摇了摇头。

她在那个世界也有很多能够一起相处的朋友。

“那若曦想要的，到底是不是普通的朋友？还是能够交心的人？”

“不会嫌弃我的人。”

夏怀初看向地上的影子，忽而开口。

“是恋人吗？”

“……啊？”白若曦显然僵住了。

“对于对方占有欲很强，又希望这份感情不会因为时间久了就淡化，陪在若曦身边发现了你越来越多小缺点，却依旧选择陪在你身边的人。”

“我占有欲…才……”

“若曦就是因为，我跟思雨一直在说话，才会直接走了的，对吧？”

白若曦没有否认。

这的的确确戳中了她的想法，但原因她却无法得知。

良久。

“我会把若曦当成有恋人选项的朋友的，怎么样？”

“……？”

“两个女孩子谈恋爱，若曦应该不会反感吧？”

“不…不会……”

“那么，晚安，明天我会再来。”

夏怀初说完，就朝着身后的月开挥了挥手，然后使劲的往前跑，直到白若曦看不到她的身影。

恋人选项……

夏怀初真的算…朋友了吗？还是直接想从恋人开始做起。

白若曦的脑子里忽然变成了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