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灯变成绿色，汐夜跟着人流一起前往对街，视线却从未从雪乃身上离开。
她记得雪乃不怎么能喝酒，也不爱喝酒，只会偶尔和她小酌几杯，但只要喝两杯就上脸了。
有一次雪乃多喝了一杯，不一会意识就不清醒了，脸蛋红彤彤地朝她撒娇求抱抱，和平时冰山美人的样子反差极大，可爱坏了。
到现在当时的照片还存在汐夜的手机里，清醒后的雪乃多次要求她删掉，她都舍不得删，最后无奈只能当着她的面删掉了本地照片她才肯罢休，不过她的云盘里还有三份备份就是了。
雪乃应该只是路过而已吧？汐夜在心里想。
她知道自己不能喝，万一上头了，身边没人陪的话还是很危险的。
......尽管她的真实身份是雪女。
然而事与愿违，在汐夜的目光下，雪乃停在了一家名为“来生”的酒吧前，她左右踱步了一阵，看起来是在犹豫。
不要进去不要进去......
汐夜在心中默念，手不自觉地攥紧。
可雪乃还是走了进去，白色的身影很快消融在酒吧的霓虹灯中。
“啧......”汐夜焦躁地咂了咂嘴，
她在想什么呢？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进酒吧？
莫名的烦躁，黑发少女揪着自己的衣角，嘴唇都被咬得有些发白。
“她可是雪女，就算醉酒了也不会出事的，放心吧。”理性道。
“可万一呢？你知道的吧，雪乃她喝多了会意识不清醒，如果意识不清醒再强也没用吧？更何况这可是幻梦境都市，神话生物遍地走，邪神多得像条狗。”感性反驳道。
本能站在中间叉着腰：“去看看呗？只要不被她发现不就好了？”
“好主意。”“你说得对。”
不管怎么说，汐夜说服了自己，正当她要往酒吧走得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优米娅的声音：
“老师？你还在吗？”
这句话将汐夜猛地拉回了现实，冰冷的空气钻进袖口，刺得她皮肤生疼。
是啊，我现在是老师，和雪乃只是师生关系，不该过度关注她的私生活。
她们是不相干的人。
汐夜想到了下午雪乃和优米娅亲密的模样。
她大概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吧，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不是正好吗？
和雪乃保持距离，不是我所期待的吗？
可为什么......心脏会传来阵阵刺痛呢？
少女捂着胸口，视线一片模糊。
“......老师？你没事吧？突然不说话，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优米娅有些焦急地问道。
“我没事，优米娅。”汐夜轻声回答，“我很快回来，就麻烦你帮我买药了。”
“好......我知道了。”
汐夜挂断了电话，手缓缓垂落在身侧。
雪乃是邪神，即便完成了任务，之后也再不可能有交集。
对，这样就好......
冬日的夜晚，热闹的街头，形单影只的黑发少女收起手机，走入了都市的阴影中。
而这一切，都被一位银发少女尽收眼底。
她悄然跟在那位老师的身后，像没有实体的幽灵，手机的屏幕上还显示着刚刚挂断的电话。
“说一套做一套的女孩子可不招人喜欢哦......”
优米娅那银灰色的眼眸倒映着黑发少女的身影。
“老师~”
......
不，这样不好......
城市的街头热闹非凡，雪乃却觉得自己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仿佛不处在同一个世界中。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感觉的呢？大概是在他死后吧。
只是她一直相信叶溪还活着，整天的奔波与调查让她无暇顾及，仍由这种情绪如同墙角的裂隙在自己腐烂的心房中生长，直到这一刻轰然倒塌。
原来离开了你，我是这样的孤独。
雪乃将脸深埋进围巾里。
在她几乎就要彻底陷入绝望的时候，黑发红瞳的少女悄然闯入了她的视野。
很奇怪，即便她和叶溪的长相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但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雪乃还是不由自主地将两人的身影重合。
而只要将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一举一动仿佛都能看到叶溪的影子。
有那么一瞬间，雪乃几乎就要相信汐夜就是叶溪了，只是因为某种缘由她一直在隐藏自己的身份。
可如果你是他，为什么要逃呢？
......不要离开我！
“你们是一丘之貉。”
优米娅的轻语让她从执念中幡然醒悟。
自己有没有可能只是自顾自地将汐夜带入了叶溪的身份中，可实际上，汐夜只是恰巧在这个时间点进入幻梦境都市的调查员呢？
残败的花苞生长于偏执的废墟之上，可没有泥土的花根本不可能发芽。
雪乃自认为是一个理性的人。
调查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没有任何线索，只有一条说不定是玩笑的短信。
或许是时候接受他已经离开的现实了。
可他不存在的现实，我又该怎样活着？
一想到未来的每一天都不可能再见到她，雪乃就不由感到惶恐。
“真冷啊......”雪乃抱紧了自己。
明明自己是雪女，为什么会感到冷呢？
一道斑驳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微微眯起眼，抬起头，看到的是“来生”的招牌，以及酒吧门口进进出出的客人。
不知不觉走到这个地方了啊......
雪乃不喜欢喝酒，但是和叶溪在一起时，对喝酒似乎也没那么抗拒了。
因为只要她喝醉了酒，不管要求什么他都会满足，她也只有这种时候，借着酒劲释放自己小小的任性。
“快把照片删了，不然我就把你光屁股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里！”
“嘶！你好狠的心啊，可恶啊......！”
看着一脸无奈的青年删除了手机里的相片，雪乃微笑起来。
她知道叶溪有备份的习惯，这张照片想必也有至少三份备份才对。
不过算了吧~
“......”
往日之影像是一卷发黄的胶片，无论怎么看也只能看见褪色的记忆。
雪乃呼出一口白气，提了提围巾，走近了酒吧。
突然有些想要喝酒了......
“欢迎来到来生，请问想喝点什么。”
来生的店主是一个叫做杰克的机器人壮汉，他和每一个酒保一样在吧台后擦拭着杯子，发出简单地问候。
店里人不多，而且种族大多数是食尸鬼，他们应该都是隶属于一家安保公司的职员，穿着统一的制服，是下班了后来喝酒放松的。
雪乃的到来顿时吸引了数道视线，她全然不在意，来到吧台的角落坐下。
“一杯‘遗忘’，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