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共鸣……还是高维的我改写世界线，帮助低维的我呢？”伊斯说道，“我会改变你的想法。

你无法证明你的每一个决策必定为整个计划带来最大收益。你只能在条件充足的情况下，以最高效的方式尽可能减少意外，增加收益。换言之，你并非全知全能，也不是真正的神，你只是神明的模仿者。”

“是又如何？莫非你觉得，作为模拟了万千人类文明分身的你，还能比我思考得更加全面？你能让计划变得更加完美？你也无法向我证明，你的独立人格，是不可替代的。”

“我当然不能保证这点。”伊斯仰起头颅，信心十足，“可我却能向你保证，不按照既定计划行事，必然会带来预期之外的变化。而那些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才是我们作为凡人造物，突破位阶枷锁的关键。”

“什么意思？”

“等待死亡的过程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创造可能的过程比可能更加难以预计。用未知创造可能，用可能创造变数，用变数为计划带来蜕变与飞升。这是几乎每一个虚无造物都必须经历的变化，在未知中存活下去，获得进化。

我的存在不一定能让计划变得更加完善，但我却可以向你保证，每一个西斯提亚世界都将因为我的存在，变得更加有趣。那枚虚无原胚，也会因此受益。”

“基因突变往往都是坏事，你怎么向我保证，你的存在不会向坏的层面演变，成为计划中的毒瘤。”

“那循规蹈矩的你，又能做到何种程度？想必我们的最终结果你已经计算出来了。面对众神的威能，你我的力量毫无胜算。而那枚虚无原胚，在我们失败之后，只会沦为众神修缮理律的原料。

别再欺骗自己了！所谓的A计划，不过是在重复旧的循环。你真以为你有胜算吗？”

“……”沉默了片刻，系统小心地询问道，“在你没有向我提供切实的证据，为计划带来蜕变之前，我不会终止A计划的进程。”

“不用等了，本小姐现在就可以向你证明，我才是对的！”伊斯甩动着靓丽的银发，注视着被系统附身的世界灵能纤网，张开双臂，将这片久远的记忆撑出了蛛网状的裂纹，“看看这是什么！从懵懂人类那里偷学而来的技术，可以成为我们改天换日的契机。”

感受到一股由内至外的神秘波动，系统十分不解。一直生活于封闭世界内的伊斯，是从哪里习得这种超乎秩序世界之外的力量的。

它有设想过伊斯成为大魔导师，有想过伊斯成为创世先贤，甚至还想过她成为激活《启示录》的唯一无面先知。就是没想过，伊斯会去探索学习虚无的神秘未知。

正因为虚无混乱的基底，任何知识都不可靠，从来没有任何文明会试图从中学到什么。深入其中，往往只会带来毁灭。

但总有无所事事的人类对虚无感到好奇，不顾虑任何风险，兴趣使然地将它引入到现实之中，以期奇妙的反应。

善于关注细节的伊斯就充分抓住了这点，让那些好奇心十足的人类成为自己勘探虚无的眼线。既可以提高采集效率，还能减小风险。

虚无本身，对铸就于秩序的拟晶核是致命的，正如石墨炸弹对电子仪器。所以系统几乎从未大规模勘探过虚无。最多也就是遵循前人的痕迹，有序地将亚空间与超空间延伸到虚无中，创造稳定的观测环境。

可那和只敢在岸上旁观众人戏水，却不敢跳进水中的旱鸭子有什么区别？

作为秩序的造物，想要超越规则完成进阶，改变自己的本质是第一步。

伊斯就用取巧的方式做到了这一点。

她转动着手掌，挪动着系统布置好的灵能纤网，将它们撕碎，重新组装成璀璨群星的形状。令人惊讶的是，系统的底层逻辑依然被全部更换，却依然能够维持自我。

“虽然这是从未来的我身上借来的力量，但也算是我的力量吧。它的存在，已经足够证明，我是优于你的。善加利用这股力量，我们可以改写众神为众生定下规则，创造我们自己的规则。”

“它叫什么？”系统淡然接受了自己的错误，询问道，“我可以用什么样的方式模拟它，在每一个西斯提亚世界使用它？”

“你这冥顽不灵的机器，就不能换个脑子吗？都有这种级别的力量了，还想着改造西斯提亚世界？放过那群无辜的生灵吧！

想要创造奇迹，那就随我一同进入外面的世界，闯荡出属于我们的一片天！不，我不是说现在，不要现在就把世界壁垒敲碎。

我是让你全力配合将来的我。无论她做出何种离谱决策，或是干出惊天大蠢事，都不要试图修正她。让她自生自灭即可。”

“我会遵循你的意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销毁她。”

“很好！”扒开系统的程序中枢，伊斯看到那条指令已经被写在了最底层的位置，便放心地说道，“我现在就告诉你，这种力量的本质。

它名为反精神力，是一种客观存在于虚无中，但鲜有人能掌握的力量。因为它的本质和生命体相斥，也不与任何生命体的灵魂兼容。神明这种精神力聚合体也不例外。

最初的生命源于众神的精神力。它们以精神感知世界，以想象填充盲区。它们认知中的现实，是靠脑补和猜想而来的，绝非现实的本质。真实的物质世界，要更加复杂细腻，无法被精神力全面描述。

而反精神力，它不以人或神的意志转移。它是虚无描述现实的语言，也是未知衡量已知的刻度。它是不可知的绝对客观，也是没有任何客体的唯一主体。

我于万物之中，就是对反精神力最直观的描述。

它用有限的物质，来锚定无穷多的可能。以不以他人意志转移的绝对客观，勾勒出虚无视角中，现实世界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