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怎么知道？”
维斯的目光落在老人衣领上：
“瓦罗纳商会的徽记，虽然褪色了，但还能看出来。”
老人目光闪烁着点了点头，但眼神里多少还是能看出来有些许戒备。
菲娅适时地将带来的食物放在草铺上，那粗糙的布袋里散发出淡淡的麦香。
洛尔蒂莎则默默取下腰间的水囊，拧开木塞，递给一旁的凡妮。
小女孩怯生生地接过，没有自己喝，而是先小心翼翼地凑到爷爷干裂的嘴边，喂他喝了一口。
维斯顿了顿，声音放得更缓和了些：
“还请不用紧张，我也是受瓦罗纳商会雇佣的佣兵，来边境地找人的。说是商会会长的千金小姐在静日谷一带，许久都没有返回乌城。”
季穆里奇的身体明显一僵，眼神游移不定：
“你说的...可是、可是卡德丽熙小姐？”
维斯偷偷拿出手机，屏幕的微光在他脸上短暂地亮了一下，点开备忘录，确认一遍委托名字，才蹲下身，与老人的目光同在一道水平线上。
“请问，您是知道详情吗？”
老人的声音稍显迟滞，听不出是天性讷言，还是内心正在犹豫思索。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其实...我们就是跟随卡德丽熙小姐来到边境地的随扈。”
“到边境地具体是？”
“这个.......”
季穆里奇不自然地避开维斯的视线，目光投向了帐篷昏暗的角落，
“小姐...对，小姐是来考察边境的，看看有没有可能拓宽商路。我们在静日镇附近遇到厄形袭击，混乱中就走散了......”
说着，老人向孙女投去一个眼神。
凡妮立刻会意，用力地点着头附和。
“同来的随扈还有没有其他人？”
老人脸上露出无奈又悲伤的神情，缓缓摇了摇头：
“有是有...但被厄形袭击后，下落都不明了，在这个难民安置地，我也没再见到任何一个熟面孔。”
“你们到这里多久了？”
“两、两三天吧。”
老人支支吾吾地回答。
他身旁的小女孩却小声纠正道：
“是四天了，爷爷。”
维斯跟身侧的洛尔蒂莎对视了一眼。
暗暗算下时间的话，
四天前，差不多就是王国的领西边境军派遣信使，向帝国边境通告厄潮状况的时候。
这起码说明了帝国费尔南领辖内是有及时做出应对措施的。
但为什么没有出兵会同清剿厄潮呢？
疑问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不过，毕竟是过去的事情，自己一介佣兵也单纯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追究太多的立场。
眼下还是委托要紧。
“还记得你们是在哪里走散的么？”
老人紧锁眉头，茫然抬了抬眼：
“是在...是在......”
他的话没能说完。
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混乱的踩踏混合着金属碰撞的刺耳响动，由远及近。
菲娅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按住了腰间的剑柄，警觉地看向帐篷入口。
洛尔蒂莎则像一只无声的猫，悄然挪动脚步，站到了门帘旁边的阴影里。
“啧，我还以为他们动作还要再慢一点呢。”
维斯咂了下舌，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沾染的草屑。
“老爷子，您好好休息。小妹妹，照顾好爷爷。”
他话音刚落，洛尔蒂莎便想先一步掀开门帘出去探查，却被维斯抬手拦住。
佣兵对金发少女摇了摇头，接着转而面向女剑士，递过去一个眼神。
菲娅立刻意会，郑重地点了点头。
“——里面的佣兵！立刻出来投降！”
人还没到，一声粗野的爆喝已经从帐篷外不远处传来，震得帐篷都嗡嗡作响。
维斯深吸一口气，扭头对那对惊恐的祖孙俩露出安抚的笑容：
“放心，没什么大事，应付几个小丑而已，蒂莎会留在这里陪着两位。”
说完，他率先走了出去。
菲娅紧随其后。
过午时分，帐篷外的天色愈加明媚。
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帝国兵士一见到他们现身，就立刻将他们团团围住，长矛的尖端在耀眼的日光下闪着寒意。
刚才那个石子击断手腕的领队士兵，正站在一名军官身旁，脸上带着得意的狞笑，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指着他们。
为首的军官穿着一身相对整洁的制服，他冷冷地扫视过帐篷前的二人：
“是他们么？就两名佣兵？”
“就是他们！”
领队士兵急切地喊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不对，还有一个，一共三个人！抢劫救济粮，还袭击帝国兵士！”
军官蔑视的目光从维斯身上移开，又极其厌嫌地看了自己的下属一眼：
“就三个佣兵把你们整得如临大敌？真是废物，亏你还是伍长。”
被骂的领队士兵悻悻地缩了缩脖子，退后了一步。
但军官没忘解决正事，一码归一码。
他不再废话，直接下达了命令：
“扰乱安置营地，袭击帝国兵士的作乱者，就地抓捕！”
士兵们得到命令，当即发出呐喊，一拥而上。
维斯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
并非躲避敌人，而是给身后的菲娅，留出发挥空间。
黑发的女剑士缓缓拔剑出鞘。
长剑离开剑鞘的过程并不快，甚至有些优雅，
但随着剑尖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一道与慢动作完全不符的反直觉烈风横亘而出。
那不是魔法，而是纯粹由剑技带起的，被压缩到极致的空气爆破。
只听见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
冲在最前面的五名士兵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连人带盾被猛地掀翻在地，发出一片痛苦的呻吟。
剩下的士兵吓得猛然止住脚步，脸上写满了惊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手持长剑的黑发女剑士。
军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的手重重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看来是要反抗到底了？”
维斯上前一步，稍微抬了抬手，缓声劝和：
“长官，我们只是帮那个小女孩拿回她应得的那份救济餐而已。”
“应得的？”
军官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满是嘲弄与不屑，
“在这里，没有什么应得的，只有我们给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拔出佩剑。。
他身旁的几名亲随卫兵也顿时一并拔出武器，朝着菲娅摆出了围攻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