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划拨给卫昭试种的土地定了下来——京城西郊的西山脚下一片坡地。那里土壤贫瘠，碎石遍布，灌溉困难，是出了名的下等田，历年收成寥寥，几乎被朝廷遗忘。
这地点选的，可谓是“恰到好处”。既满足了试种的要求——贫瘠山地，又最大限度地增加了成功的难度，背后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消息传到养心殿，福海气得直跺脚：“陛下！摄政王这分明是故意刁难！那西山坡地鸟不拉屎，如何能种出粮食？卫特使这军令状，怕是凶多吉少啊！”
萧焕披着外袍，站在窗前，望着西边的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嗯”了一声。
“陛下，咱们是不是……暗中帮衬一把？”福海试探着问。
“帮？”萧焕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帮？是派你我去开荒，还是动用本王那点可怜的私库去给他买肥？”
福海噎住了。
“卫昭既然敢立军令状，想必自有打算。”萧焕重新看向窗外，目光悠远，“本王若插手过多，反倒落人口实。况且……本王也想知道，他月落城的‘知识’，到底能化多少腐朽为神奇。”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传话给卫昭，就说……本王体弱，无法亲临，预祝他试种顺利。另，从本王私库里，拨十石粮食给他，算是……安抚那些流民的口粮。”
十石粮食，不多不少，既表达了态度，又不至于显得过于热心，符合他一个“自身难保”的病弱皇帝的人设。
既想借他的力，又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 萧焕心中冷笑，这博弈，才刚刚开始。
西山脚下。
卫昭带着两名随从，站在那片被划拨的贫瘠坡地前。春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沙尘，露出底下坚硬的土块和碎石。几十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被官府驱赶至此，他们眼神麻木，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绝望，显然不认为在这鬼地方能种出什么活命粮。
工部派来的一个小吏皮笑肉不笑地对卫昭道：“特使大人，地和人，都给您备齐了。您看……何时动工？下官也好回去复命。”
卫昭的目光扫过那片土地，又掠过那些流民，脸上不见丝毫沮丧或愤怒。他甚至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在指尖捻了捻，又看了看远处的山势和水源。
“有劳。”卫昭起身，对那小吏淡淡道，“明日便可动工。”
小吏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拱拱手，转身离开了。
卫昭的随从看着这片地，眉头紧锁：“大人，这地……”
“无妨。”卫昭打断他，嘴角反而扬起一丝弧度，“地越差，才越能显出本事。”他转向那些惴惴不安的流民，声音提高，清晰而有力：
“诸位！从今日起，你们便在此地安家！我，月落城卫昭，向你们保证，只要按我说的做，三个月后，这片土地，将长出足够你们吃饱、甚至还能有余粮的作物！”
流民们面面相觑，无人应声，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卫昭也不在意，继续道：“在此期间，你们的食宿，由我负责！每日劳作，另有工钱！”
一听到“食宿负责”、“另有工钱”，流民们麻木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亮光。对于他们而言，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奢望。
卫昭不再多言，指挥随从开始分发皇帝赏赐的那十石粮食，并安排人手搭建临时窝棚。他自己则再次走到地头，指尖轻触额间银痕，启动了环境扫描和土壤成分分析。
【土壤分析：氮磷钾含量极低，有机质匮乏，保水能力差。建议：优先改良土壤，引入高效固氮作物间作，设计滴灌系统……】
光屏上快速闪过一系列数据和优化方案。卫昭目光沉静，心中已有全盘计划。
皇帝送来的十石粮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让他可以立刻稳住人心。这份“恰到好处”的帮助，让他对那位深宫中的陛下，评价又高了一分。
看来，这位合作者，并非完全躺平。 卫昭心想，那就让我看看，你后续还能拿出什么吧。
本章小剧场：
养心殿内。
萧焕（听着暗卫汇报西山情况）：“哦？他毫不沮丧，反而立刻稳住了流民？”
暗卫：“是，卫特使似乎成竹在胸。”
萧焕（轻笑）：“有意思。看来本王那十石粮食，送得不算亏。”
暗卫：“陛下，可要继续监视？”
萧焕（摆摆手）：“盯着点，别让皇叔的人做得太过火。其他的……看他表演。”
西山营地。
流民甲（小声对同伴说）：“这位特使大人，看着细皮嫩肉的，真能带咱们种出粮食？”
流民乙（看着正在分发粮食的随从）：“管他呢！有饭吃就行！总比饿死强！”
卫昭（听着远处隐约的议论，对系统说）：【启动A-7号土壤改良方案，调配耐旱型甘薯种子。另外，设计一套简易的、以竹木为主的滴灌系统图纸。】
系统：【方案生成中……预计消耗能量3%。警告，检测到周边有不明身份人员窥探。】
卫昭（神色不变）：【不必理会。正好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知识’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