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晚河边有灯会，还有水幕戏可以看呢。”林晚晚看着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火，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苏澈终于暂时放下了他的小机关，伸了个懒腰：“水幕戏？是用灵枢技术投射的幻象吧？去看看技术实现也好。”
姜芸替熟睡的星丫拢了拢衣襟，微笑道：“夜色渐凉，不过既然来了，去看看也无妨。”
玄玦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那条越来越亮的光河，指尖在微凉的茶杯壁上轻轻摩挲。
……光污染。(→_→)
……不过，比白日的喧嚣，顺眼些许。
林烨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没有立刻反对，便起身道：“那就去河边走走，若觉得吵，我们随时回来。”
一行人离开茶摊，融入夜晚的人流。河风带着水汽，吹散了白日的燥热。各式各样的花灯悬挂在檐下、树梢，或由孩童提在手中，光影摇曳，勾勒出一张张洋溢着轻松笑意的脸庞。
河边早已聚集了不少人，等待着水幕戏的开场。他们寻了处稍远些、相对清净的柳树下站定。星丫也醒了，趴在林晚晚肩头，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闪烁的灯火。
不多时，河面之上，灵光汇聚，一道宽大的水幕缓缓升起。伴随着悠扬的古琴声，水幕上开始演绎一段古老的仙侠传说，人物栩栩如生，法术特效虽不及其正威能的万分之一，但在光影与水波的交织下，也别有一番动人意境。
苏澈看得啧啧称奇：“这灵力波动控制得真精准，水幕的稳定性也好，看来墨家外门也有能人啊……”
林晚晚和姜芸被剧情吸引，小声讨论着。星丫看得目不转睛，小嘴微张。
玄玦静静地看着，目光空濛，仿佛透过这粗糙的演绎，看到了万载之前，真实的云海翻腾，仙魔争锋，看到了弟弟玄琰在她身边，意气风发地点评着哪家法术华而不实，哪个对手不堪一击……
……弹指一挥间。(´-ω-`)
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怅惘，掠过她的心头。
忽然，她觉得手心被塞进了一个微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盏小巧玲珑的莲花灯，以灵玉为瓣，中心一点暖黄的光晕静静燃烧，散发着宁神花的淡淡香气。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林烨。
林烨手中也拿着一盏同样的灯，目光落在水幕上，仿佛只是随手为之，语气再自然不过：“河边有放灯祈福的习俗。这灯芯是宁神草所制，燃久了也无烟，气味尚可。”
玄玦看着掌心那盏精致小巧、光晕温暖的莲花灯，指尖能感受到玉石温润的质感。
……多此一举。(￣ω￣;)
……模样倒不算丑。
她没有扔掉，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拢住了那盏灯。暖黄的光晕透过她纤细的指缝，柔和了她向来清冷的侧脸线条。
水幕戏落幕，人群渐渐散去。河边多了许多放灯的人，一盏盏承载着愿望或寄托的灯顺流而下，星星点点，与天上的银河交相辉映。
“我们也去放灯吧！”林晚晚拉着苏澈和姜芸，兴致勃勃地去挑选河灯。
柳树下，只剩下玄玦和林烨，以及趴在玄玦脚边又开始打瞌睡的星丫。
玄玦看着河中流淌的灯火，忽然轻声开口，像是自语，又像是询问：“祈愿……若有愿，自当成真。若无力，祈之何用？”
林烨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的侧影，声音低沉而坚定：“或许，并非祈愿。只是……留下一点痕迹，证明此刻存在过。”
玄玦闻言，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星河倒映在她深邃的眸子里，明明灭灭。
她没有评价他的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盏安静燃烧的莲花灯。然后，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灯放入河中。玉质的莲花灯晃了晃，稳稳地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缓缓汇入那片光的河流，向着远方漂去。
林烨看着她这难得郑重的动作，眼神柔和，也将自己那盏灯放入水中。两盏一模一样的莲花灯，一前一后，相依相随，渐行渐远。
放完灯的林晚晚几人回来了，看到这一幕，都默契地没有出声打扰。
回程的路上，夜色已深，流光街的喧嚣也逐渐平息。星丫彻底睡着了，由姜芸抱着。林晚晚和苏澈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着水幕戏的细节。
玄玦依旧走得慢悠悠的，林烨依旧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不同的是，林烨手里多了一盏刚才在街口买的、造型古朴的防风灯，暖黄的光晕照亮两人脚下的一小片路。
“重吗？”玄玦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林烨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问的是他手里提着的、之前买的那盆幽昙花和灵囊锦鲤。
“不重。”他答道，顿了顿，补充一句，“比北冥的寒气轻。”
玄玦脚步几不可查地一顿，侧头瞥了他一眼。
……油嘴滑舌。(→_→)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嘴角却在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情况下，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融在朦胧的夜色里，看不真切。
快到北冥书阁所在的湖畔时，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夏夜的虫鸣和风吹过湖面的声音。远远望去，书阁静谧地矗立在湖心，如同一个等待归人的温暖巢穴。
林烨手中的灯笼，成了这寂静夜色里唯一移动的光源。
走到连接湖心岛的木桥前，玄玦停下脚步，转身，从林烨手中接过了那盏灯笼。
“到此为止。”她声音清淡。
林烨看着她，点了点头：“好。”
玄玦提着灯笼，转身，踏上了木桥。暖黄的光晕包裹着她娇小的身影，在朦胧的夜色与水汽中，走向那片属于她的宁静。
林烨站在桥头，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那点光晕消失在书阁门内，才缓缓转身，对等待他的林晚晚几人道：“走吧，回去了。”
书阁内，玄玦将灯笼挂在窗边，看着那温暖的光晕在室内投下柔和的光影。她走到窗边，望向远处桥头那道已然模糊消失的身影。
……麻烦精。
……不过，这光，尚可。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盏莲花灯细腻的花瓣，眼中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极淡的暖意。
今夜，北冥的星空，似乎比往常，要明亮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