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诚瘫坐在指挥席上,制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面前的光幕上,回放着星宫内那短暂却颠覆认知的交锋——林烨一剑撕裂星舰护盾,玄玦一言禁锢星舰伟力。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追到这里?”一位跟随而来的理事会元老声音干涩,带着后怕与不解,“我们已经见识过她的力量,为何还要行此……近乎自杀之举?”
轩辕诚缓缓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那里面不再有运筹帷幄的冷静,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为什么?”他声音沙哑地重复,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因为我们没有选择!”
他调出另一份绝密资料,上面是关于“北辰星宫”的古老记载碎片,以及天机阁付出巨大代价才窥得的一丝命运轨迹。
“北辰星宫,不仅仅是上古秘藏!它是‘北辰’玄琰的道果显化,是其力量的核心枢纽!谁掌控星宫,谁就可能获得颠覆现有力量体系的钥匙!”轩辕诚的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意味,“玄玦的力量我们已经无法理解,若再让她完全得到并融合她弟弟的星宫传承……诸位,想想看!届时,学院,理事会,墨家,神农氏,天机阁……我们所有势力在她面前,将连蝼蚁都不如!她的一念,便可决定我们的存亡!”
他指着光幕上林烨的身影,尤其是那一道撕裂护盾的北辰剑罡:“还有他!林烨!他凭什么能引动星宫传承?凭什么能施展出如此纯粹的北辰之力?仅仅是因为玄玦的庇护吗?!”
静观长老的投影在一旁幽幽浮现,比以往更加黯淡,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命运的疲惫与无奈:“因为……他本就是‘钥匙’最契合的载体。不,或许更确切地说……他,就是玄琰殿下择定的……转世之身。”
“什么?!”密室内响起数道惊呼。
“不可能!”墨家代表的光影剧烈波动,“转世之说虚无缥缈!”
“并非完整的灵魂转世,”静观长老叹息,“更像是一缕不灭的本源灵性,承载着玄琰殿下最后的守护执念与部分道基,于万载后,在命运的牵引下,于林烨此子身上苏醒、融合。这也是为何,唯有他能毫无阻碍地引动并继承星宫核心传承。他,从某种意义上,就是玄琰殿下为了完成对姐姐的守护,而留下的……后手。”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理事会众人心中的侥幸。
一个玄玦,已是无法抗衡的至高存在。
如今,又多了一个继承了玄琰道统、与玄玦羁绊极深的林烨!
这对“姐弟”的组合,其潜在的力量与不确定性,让所有野心家感到彻骨的冰寒。
“所以,你们明白了吗?”轩辕诚惨然一笑,“我们没有退路。要么,在她彻底融合星宫、林烨完全成长起来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夺取或毁掉星宫,打断这个过程;要么,就只能等待未来某一天,生死皆操于他人之手的结局。”
“可是……我们根本无力对抗……”神农氏的代表(怀柔派)声音颤抖。
“对抗?”轩辕诚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们或许无法正面对抗,但宇宙之大,总能找到……能制衡她们的东西。玄琰当年能陨落,说明她们并非真正无敌。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情报,需要……一把更锋利的‘刀’!”
他关闭了光幕,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传令下去,理事会进入最高警戒状态,所有对外扩张计划暂停,资源向深空探测与上古禁忌技术研究倾斜。另外……启动‘方舟’计划预案。”
“方舟”计划!那是理事会仅在理论上存在的、在文明面临无法抵御的毁灭性危机时,保留火种的最后手段!
所有人都沉默了。轩辕诚的话,等于变相承认了理事会在与北冥书阁的博弈中,已经走到了近乎绝望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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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宫秘库之内,一片寂静。
玄玦背对着众人,望着那空置的星辰王座,久久不语。融合北辰星核带来的力量提升是巨大的,但她此刻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只有万载时光沉淀下的复杂心绪,以及……一丝被刻意忽略的、源自刚刚那场短暂冲突的虚弱。强行融合星核与震慑星舰,对她并非全无消耗。
林烨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心中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与悸动越来越强烈。继承传承时涌入的、属于玄琰的记忆与情感碎片,此刻正在他灵魂深处发酵、共鸣。
他走上前,脚步很轻,在距离玄玦三步之遥处停下。
“玄玦……”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玄玦没有回头。
林烨深吸一口气,鼓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气,那些在传承幻境中感受到的、属于玄琰的、对姐姐的依赖、崇敬、以及那深藏的不舍与守护执念,与他自身对玄玦的情感彻底融合,喷薄欲出。
“我……看见了很多。”他低声说,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见了他……在星辰间修行,与人争锋,也看见他……总是念叨着你。”
玄玦的肩膀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动。
……笨蛋弟弟……
林烨继续说着,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身临其境的追忆:“我看见他在雪夜里抱着发烧的我……看见他把我推开,自己迎向毁灭的光芒……看见他……最后留下的那道神念,说‘若有一日我不在了……总得留下点东西,万一……你能遇到一个,像我们一样,肯为你拼命的小傻子呢’……”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玄玦的背影,仿佛要将那身影刻入灵魂:“我不是他……但我感受到了他的一切。那份想要守护你的心情,从万载之前,到此时此刻,从未改变。”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融合后的北冥星力在掌心流转,那气息,既有北冥的沉静,亦有北辰的璀璨,更带着一种与玄玦同源的本质。
“我不是玄琰,”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但我愿意,也成为你的依靠。以前是,现在是,未来……永恒皆是。”
玄玦终于缓缓转过身。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如北冥之海的眸子里,却翻涌着林烨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追忆,有痛楚,有释然,还有一丝……被彻底触动后的无措?
她看着林烨,看着这个承载着弟弟灵性、拥有着与弟弟同样执着眼神的少年,看着他那蕴含着誓言与力量的掌心。
万载的时光,生死的界限,在这一刻变得模糊。
她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星宫内的星辰仿佛都停止了流转。
最终,她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没有将手放入他的掌心,却也没有再拉开距离。
她只是看着他,用那双看尽了沧海桑田的眼睛,淡淡地说:
“知道了。”
“回去吧。”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率先向着星宫入口走去。步伐依旧平稳,但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却暴露了她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的波澜。
林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目光的余温。他缓缓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
他知道,有些窗户纸,虽然还未完全捅破,但那一层坚冰,已然出现了裂痕。
他抬头,望向星宫穹顶的无尽星辰,仿佛在与万载之前的某个存在对话。
你的执念,我的心意,我都收到了。
剩下的路,我会陪她一起走。
苏澈、林晚晚等人见状,连忙跟上。星宫之行,收获远超预期,而带来的情感冲击与未来的变数,也同样巨大。
玄玦来到星宫入口,无需指引之梭,只是随手一划,一道稳定的空间通道便悄然形成,通道的另一端,赫然是北冥书阁那熟悉的静谧景象。
她一步踏入,身影消失在星光之中。
林烨紧随其后,步伐坚定。
所有人都离开后,这座见证了传承、归源与情感交锋的古老星宫,再次陷入了永恒的沉寂,唯有无数星辰,依旧按照既定的轨迹, silent 运转,仿佛在等待着下一次命运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