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洁率先走到副驾驶座旁,动作流畅地拉开车门,然后转向后座,同样为英格丽特打开了车门。
她甚至微微欠身,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得挑不出毛病的,属于管家或仆从的礼节,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大小姐,请”
英格丽特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如同熟透的苹果,她手足无措地看了看安洁,又看了看车门,最终还是低着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了句谢谢老师,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后座。
轮到华音时,这位红发大小姐却抱着手臂,倚在车边不动了,她微微抬起下巴,火光尚未完全熄灭的红瞳里闪过一丝狡黠和故意刁难的光芒。
“喂”她用略显骄横的语气开口,伸手指了指自己穿着高跟鞋的脚踝“刚才躲那些恶心的触手时,好像扭到了,疼得很,上不去”
这句话太假了,作为不死鸟的她拥有不可思议的再生能力。
但她还是紧盯着安洁,想看看这位老师会如何反应,是板起脸督促她别闹,还是用那该死的铳剑柄不轻不重地给她一下把她捅进车里?
然而,安洁的反应再次超出了她的预料。
安洁甚至没有多问一句真的假的,她只是平静地看了华音一眼,然后上前一步,在华音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俯下身,一手绕过她的后背,一手抄起她的腿弯,用一个标准得如同教科书般的公主抱,轻松地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华音:“!!!”
身体骤然悬空,失重感让她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双手本能地环住了安洁的脖颈,近距离之下,她能清晰地闻到安洁身上残留的,极淡的可乐味和她身上一种冷冽干净的气息。
她的手臂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安洁上衣下那紧实而富有弹性的腰腹肌肉,那清晰的马甲线轮廓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灼人的温度。
安洁的动作稳定而迅速,仿佛抱起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羽毛。
她小心地将华音放进副驾驶座,帮她调整好姿势,确保不会碰到“受伤”的脚踝,然后嘭地一声轻响,关上了车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迟疑或暧昧,做得无比自然。
引擎低沉地咆哮起来,跑车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平稳地滑入车流,将那片混乱与奢靡远远抛在身后。
车内一片寂静,安洁专注地握着方向盘,紫色的眼眸望着前方被车灯切割开的黑暗,似乎完全没有将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然而,副驾驶座上的华音,却将脸死死地扭向车窗那一侧,只留给安洁一个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耳廓和紧绷的侧脸线条。
车窗玻璃模糊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样,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或闪烁着傲气的眼眸,此刻却带着一丝罕见的慌乱和……羞涩?
她居然……真的抱了?!
华音的大脑仿佛被塞进了一团乱麻,那个公主抱的触感还清晰地残留着,环住她脖颈的手臂稳定有力,贴在她腿弯和后背的手掌带着不容忽视的热度,还有那该死的,触感分明的腹肌……这跟她预想的任何一种反应都完全不同!
这个由男人变成女人的家伙,行事作风怎么总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偷偷抬起眼,飞快地瞟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镜中的自己双颊绯红,眼神闪烁,哪还有半点平日里高傲凤凰的样子?
她赶紧再次把头扭向窗外,试图用冰凉的玻璃给滚烫的脸颊降温。
后座上的英格丽特则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努力维持着猎魔人任务结束后的严肃与警惕。
她觉得,在彻底返回学院安全区之前,任何松懈都是不专业的,尽管车内安静得有些异样,她也只当是两位同伴同样秉持着严谨的态度。
而握着方向盘的安洁,目光看似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道路,思绪却早已飘远。
公主抱……
她倒没觉得这动作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纯粹是为了最快速度解决麻烦,让这位闹别扭的大小姐赶紧上车。比起这个,有更沉重的事情压在她的心头。
那个蛋……华音体内的那颗蛋。
如果……如果真的中奖了……
这个念头如同噩梦般缠绕着她,奉子成婚?和一个才见面一天,性格恶劣,动不动就喷火的问题少女?
她甚至连恋爱都没正经谈过一场,人生的规划里从未有过婚姻和家庭的位置,更别提是以这样一种荒诞离奇的方式。
她只想找个角落,安安静静地,尽量不那么难受地度过被诅咒的余生,而不是被卷入豪门恩怨,和一个可能带着她血脉的小不死鸟绑在一起。
夫妻已满,刚刚认识……
安洁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她下意识地轻轻踩深了一点油门,仿佛想要加速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未来可能性。
跑车在寂静的夜路上飞驰,车内的三个人,被同样的沉默包裹,却各自怀揣着截然不同、又隐隐交织的心事,驶向那个充满未知的黎明。
十二点又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