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电光如同无数条扭动的毒蛇，死死缠绕着艾莉娅，将她周身的暗紫色能量压制得明灭不定。她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竭力对抗着那股强大的静滞力场，一时竟无法挣脱。
“艾莉娅！”陈默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想冲过去，却被那两名守卫手中凝聚着红光的枪口死死锁定，冰冷的杀意刺得他皮肤生疼。
下方，“医生”好整以暇地推了推智能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挣扎的艾莉娅，最终落在陈默身上，那电子合成的嗓音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不错的勇气，人类。为了同伴奋不顾身，这种情感数据……很有研究价值。”
他轻轻抬手，仿佛在指挥一场优雅的音乐会：“留下活口。魔女是珍贵样本，这个人类……或许也能提供一些有趣的对照数据。”
那两名守卫闻言，枪口凝聚的红光稍稍黯淡，但依旧散发着致命的威胁，一步步逼近。
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陈默。他看着近在咫尺、却被电流折磨的艾莉娅，看着下方虎视眈眈的守卫和那个冷静得不像人类的“医生”，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里有艾莉娅给他的护身符。捏碎它，或许能挡住一击，但能改变这绝境吗？艾莉娅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被电网困住的艾莉娅，忽然停止了挣扎。
她低垂着头，紫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庞，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有那依旧在微微颤抖的身体，表明静滞力场仍在发挥作用。
但陈默却感觉到，一股截然不同的、更加深沉、更加古老、更加……暴戾的气息，正以她为中心，缓缓苏醒。
那不是他熟悉的、属于“艾莉娅”的气息。
“呵……”
一声极轻的、带着某种砂砾摩擦质感的低笑，从艾莉娅垂落的发丝间逸出。
这笑声让步步紧逼的两名守卫动作一滞，连下方一直保持冷静的“医生”，镜片后的目光也骤然锐利起来，手指在平板设备上快速滑动，似乎在分析着什么异常数据。
“就凭这种……玩具……”
艾莉娅缓缓抬起头。
帽檐不知何时已经滑落，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此刻不再是熔金般的流光，而是变成了纯粹、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金色！瞳孔深处，似乎有漆黑的火焰在无声燃烧！
她额头上那对断裂的犄角根部，暗红色的纹路以前所未有的亮度浮现，如同烧红的烙铁，蜿蜒爬升，甚至隐隐有重新生长的迹象！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的黑暗能量，如同沸腾的潮汐，从她体内汹涌而出！
“咔嚓……滋啦！”
缠绕在她身上的蓝色电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那些强大的电流在接触到黑暗能量的瞬间，仿佛被更恐怖的存在反向吞噬、湮灭！金属网丝寸寸断裂、融化！
束缚，被强行破除！
“不可能！能量读数爆表！超出预估阈值百分之三百！不，五百！！”下方的“医生”第一次失态，电子音调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这不是普通魔女！这是……原生恶魔级的存在！撤退！立刻……”
他的命令还未说完——
脱困的艾莉娅，动了。
她没有去看近在咫尺的两名守卫，也没有去看下方的“医生”和沈舒涵。她的暗金色瞳孔，仿佛穿透了厂房的穹顶，望向了虚无的某处。
她只是抬起右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能量光束。
但整个化工厂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攥紧！扭曲！压缩！
“嗡——！！！”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恐怖压力骤然降临！如同整个天空塌陷，狠狠砸落！
那两名持枪的守卫，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他们身上的作战服、手中的枪械、连同他们自身的血肉骨骼，就在这股绝对的伟力下，被瞬间压垮、碾碎！化作两摊模糊的、混合着金属碎片的肉泥！
下方的控制台、培养槽、各种仪器设备，如同被投入液压机般，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瞬间变成了一堆奇形怪状的废铁！营养液和不知名的化学试剂混合着爆裂开来，流淌一地。
唯有被捆绑在椅子上的沈舒涵，以及她周围极小的一片区域，仿佛被一股柔和的力量保护着，完好无损。但她已经被这如同神罚般的景象吓得彻底昏死过去。
而那个“医生”……
在空间被扭曲压缩的前一瞬，他身上的白色研究服猛地亮起刺目的白光，一个椭圆形的能量护盾瞬间将他包裹！护盾剧烈震荡，发出濒临破碎的尖啸，勉强抵挡住了那毁灭性的压力。
但也仅仅是勉强。
“噗！”
“医生”喷出一口鲜血，智能眼镜镜片炸裂，露出后面一双因为极度震惊和痛苦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死死盯着管道上方那个如同魔神降临般的紫发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贪婪，以及一丝疯狂的炽热。
“原初……果然是原初血脉！哈哈哈哈！完美的样本！！”他一边咳血，一边发出癫狂的笑声，猛地按下了手腕上一个隐蔽的按钮！
“嗖！”
他身后的墙壁突然裂开一个洞口，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将他连同那摇摇欲坠的能量护盾一起吸了进去！洞口随即迅速闭合！
他逃了！
艾莉娅暗金色的瞳孔扫过那面恢复原状的墙壁，没有追击。她周身的黑暗能量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瞳孔的颜色也重新变回琥珀色，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艾莉娅！”陈默急忙冲过去，扶住她。触手之处，一片冰凉，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显然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对她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
艾莉娅靠在他身上，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才勉强站稳。她看了一眼下方如同被陨石撞击过的狼藉现场，以及昏迷的沈舒涵，低声道：“先……带她离开……这里……很快会引来……守夜人……”
陈默立刻点头，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背起昏迷的沈舒涵，搀扶着虚弱的艾莉娅，沿着原路，艰难地爬出了通风管道。
当他们重新呼吸到外面冰冷的、带着化学污染的空气时，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身后的化工厂，死寂无声，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恐怖的冲突从未发生。
但陈默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艾莉娅展现出的、远超他理解的力量，“医生”临逃前那疯狂的眼神和“原初血脉”的嘶吼，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他们，已经彻底站到了风暴眼的最中心。
夜色深沉，前路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