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陆徽头也不回地问,“煎蛋马上好。”
诸葛洛踢踏着拖鞋走到餐桌前,睡皱了的地雷妹哥特装被她脱下来扔在脏衣篮里,换上了之前的卫衣。“又是你来做饭?”她嘟囔着,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感觉快给你照顾废了,过两天不忙了给你尝尝哥做的大盘鸡。”
陆徽把早餐端上桌,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那个,我订了下午的高铁票,公司有事,我的休假结束了。”
诸葛洛的筷子突然停在半空,血色瞳孔微微收缩。“这么突然?”她强作镇定地问,声音却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
“公司那边催得紧。”陆徽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她瞬间紧绷的小脸,和她无意识揉捻自己白发的手,“下午三点二十的车,你能送送我吗?”
餐桌一时陷入沉默。诸葛洛低头扒拉着煎蛋,银发垂落遮住了表情。“……行啊。”她最终闷闷地应道,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吃完早餐,诸葛洛钻进卫生间洗澡。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眼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微微发红,浑身带着一股疲惫的劲。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
“别像个小孩似的,好哥们以后还能见的。”她对着镜子里的银发少女小声训斥。
……
正午的艳阳炙烤着人民公园的石板路,诸葛洛撑着遮阳伞,一身刚换的白色连衣裙衬着银白色长发在伞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看着陆徽举着手机 对一丛荷花猛拍,看都不看自己,忍不住吐槽:“杭城没花看?”
“那我确实没见过天津的花。”陆徽转身将镜头对准她,诸葛洛下意识抬手挡脸,踏着凉鞋的光洁小脚往后退了半步,“哎哎哎,干什么呢。”她连声阻止,却不知绯红耳尖早已出卖了她的情绪。
诸葛洛踮起脚尖趴在汉白玉栏杆上,银白长发被风扬起又落下。她突然指向池中央:“快看!并蒂莲!”声音脆生生,惹得人心头发痒。陆徽举起手机作势要拍,她下意识往镜头方向偏头,阳伞在肩头滑落半寸,露出精致洁白的锁骨。
找了几个角度都不满意,陆徽退后扫视一圈,说道:“你过来,站石头上拍,这个构图更好,而且能把那从荷花也取景进来。”陆徽指了指池边的太湖石。诸葛洛提着裙摆往上爬,圆头凉鞋在青苔上打滑。陆徽扶住她腰际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连衣裙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陆徽的目光正钉在她下面光洁的肌肤和一抹白色上。
“我自己能行!”诸葛洛耳尖通红地挣脱,却因用力过猛向后仰去。陆徽急忙拽住她手腕,惯性让银发少女撞进他怀里,洗发水的薄荷味扑了满怀。荷花池旁的凉亭里,诸葛洛赌气般把吸管戳进冰镇酸梅汤。陆徽突然变戏法似地从背包拿出盒东西:“给你买了个小礼物。”打开的木盒里躺着对朴素的银质发卡。诸葛洛的指尖悬在半空:“这他妈不是姑娘才用的东西吗?我跟你讲陆徽,我穿裙子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
“老板说能辟邪。”陆徽故作严肃地推眼镜,“你这些天倒霉成这样了还不得辟辟邪?”见诸葛洛犹豫,他直接撩起她鬓边碎发,帮诸葛洛把发卡扣了上去,有点颤抖的手指暴露了陆徽心里其实也紧张得不行。发卡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光斑,衬得少女血色瞳孔愈发剔透。
“谢、谢了。”诸葛洛嘟囔着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机,屏幕里看见一个戴着奇怪银质发卡的血瞳小姑娘。
树荫下的长椅上,两人各自吃着一碗刨冰。过了一会,诸葛洛开口:“咱哥俩要是能像以前一样就住附近,互相照应着,多好啊。哪像现在这样,天南海北的。”
陆徽没有看身边的白色矮子,而是远远望着人民公园里放风筝的大爷,突然说:“等秋天,桂花开了,我给你寄桂花栗子糕。”
诸葛洛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狗不理总店的雕花门楣里,诸葛洛眉头紧皱,脚趾紧缩,数着价目表后面的零:“操,一笼包子敢要128?”她拽着陆徽袖口就要进门,却被反手拉住。陆徽的金丝眼镜在店内灯光下闪着微光:“是不是太贵了?你收入也一般,还是算了。”
水晶虾仁包咬开时溅出汤汁,诸葛洛手忙脚乱去接,滚烫汁水还是滴在腿上。陆徽笑着递来纸巾,她别过脸擦拭。
津门西站的玻璃穹顶洒下午后阳光,诸葛洛盯着大屏上的车次信息发呆。行李箱轮子碾过她脚边时,她突然拽住陆徽的行李箱拉杆:“等下。”银发少女翻出手机,镜头对准两人:“我把手机固定在这,咱合个影。”
快门按下瞬间,陆徽的手自然地搭上她肩头。诸葛洛盯着照片里娇小的自己和高大的发小,突然把手机塞进他口袋:“一会发我。”
“G195次开始检票——”
广播响起时,诸葛洛踹了陆徽小腿一脚:“滚吧。”她转身就走,没看见陆徽望着她背影时镜片后的目光。走出十米又突然折返,把一个塞得鼓鼓的塑料袋甩进他怀里:“路上吃。”
透过塑料袋能看清里面是一堆诸葛洛爱吃的小零食。陆徽低头看着这个别扭的临别礼物,金丝眼镜后面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他刚要开口,广播又催了一遍检票。
“记得微信报平安。”诸葛洛背对着他挥挥手,银白长发在站台灯下泛着光泽。她走路时裙摆轻轻晃动,露出纤细的脚踝。
陆徽看着那个娇小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打开塑料袋,发现包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熟悉的潦草字迹:【下次来津门,老子亲自下厨】。他笑着把纸条塞进钱包,推着行李箱走向检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