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班与特别班,在享受节日氛围这一点上也没有什么不同。露娜不再关注周围的情况,她看了看朔月的书桌,拿起了朔月的茶具。虽然同样是举办店铺,普通班这边的茶馆,比起特别班的猫耳咖啡厅更容易让露娜接受。
“咦,怎么是露娜大人,朔月小姐哪去了呢?”就在这时,朔月的同桌春回来了,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那位虽然样貌相似但神态差异明显的少女。
“我来这边待一会,有些事情吩咐朔月去做。”露娜一边摆弄着茶具,一边在记忆中回想泡茶的步骤。
“原来如此——”春坐到露娜的身旁,打量着露娜泡茶的动作,“不愧是大小姐,泡茶的姿态真端庄呀。这就是所谓‘茶道’吧,像我这样的庶民可没法做到这么优雅呢。”
“谈不上茶道,只是普通地泡茶。”露娜不算很满意地泡好了一杯茶,小小地品尝了一口,与记忆中朝日泡的味道相差甚远。
茶馆的准备工作很快就完成了,同学们都忙碌起来,有招待客人的、也有制作茶点的。文化节走进学校的客人们也陆续步入茶馆,享用准备好的茶点。
“真期待呢,希望妈妈喜欢我做的茶点。文化节可以让亲朋好友过来,真是太好了……”春做好了手头的工作,有些感慨道,“露娜大人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想要品尝您亲手做的茶点吧。”
“怎么会,我的手艺很一般。”露娜也放下茶具,打算舒展下身体。但她的身体忽然僵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她不愿意见到的人出现在走廊的过道上。那个人影只是一瞬间便匆匆消失了,但露娜确信自己不会看错,就算过去再久她也能从记忆中挖掘出那个人的身影。
“露娜大人?露娜大人?”春的呼唤声将露娜从惊诧中唤醒,露娜这才发现自己把茶具摔在了地上,所幸没有摔坏。
怎么可能?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是怎么进到这所学校里的?露娜的脸色阴晴不定。聪慧如她几乎是转瞬间就得出了答案,那个人去往的方向是特别班的方向,肯定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今天是文化节学校对外开放,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借此良机混了进来。
“露娜大人,您还好吗?您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好……”春的呼唤声在耳畔响起,露娜看到了春担忧的脸色。
自己现在脸色一定很差吧,露娜这样想道。她的心很乱,几乎是下意识想要逃离。露娜站起身来告辞:“抱歉,我失陪一下。”
春担忧地看着露娜小跑着离开教室,犹豫了一会,冲到了门口,她看见露娜一路奔向双子楼对面那栋无人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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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月头顶着一对猫耳装饰,面带微笑地送走了又一位客人,然后转身回到了后厨。不远处是正在忙活的瑞穗,见到朔月回来,她微笑着朝朔月挥了挥手,朔月也回以笑容。
特别班教室里的客人人满为患,可能是出于“家世显赫的豪门大小姐们提供接待服务”的噱头,来到猫耳咖啡厅的客人远比普通班那边多得多。来访的客人中自然也有男性,所以讨厌男人的瑞穗一直待在后厨里工作,让自己的女仆北斗负责前厅接待。朔月顶替了露娜的位置,同样主要负责后厨的工作,前台接待则是交给了朝日完成。
“不过真没想到露娜她把朔月喊来顶替了呢,她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啊。”瑞穗无奈地摇头,感叹道,“倒是朔月的伪装和露娜很像,要不是我熟悉你们,恐怕都认不出来呢。”
“很久以前我曾代替露娜大人,以她的身份行事,在那之后我有思考过怎样才能表现得更像露娜、更好地完成这样的工作。”朔月轻声回应,“到现在,我已经能表现得更像大小姐一点了。”
“啊,这个我记得呢。第一次和朔月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露娜自己不出来让你来接待我,我可是观察了好一阵子才敢确定你不是露娜呢。”提到以前的事情,瑞穗开心地笑了起来。
朔月有些感慨,算算时间都已经快一年过去了,想想还真是遥远的记忆。
前厅忽然骚动了起来,朔月看到朝日急匆匆地闯进门,直奔讲台上的八千代,而八千代原本平和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那样的八千代在朔月记忆中只出现过一次,就是在一年前的晚上,听说了一位不速之客到来后,八千代露出了那般狰狞的表情。
“我去前厅看看。”与同样察觉到不对劲的瑞穗对视一眼,朔月留下这句话,朝着前厅讲座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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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带着本属于露娜的猫耳,站在教室外面招待客人。教室外的走廊上人山人海,朝日努力做好接待的工作,力图不辜负露娜的期望。
时间过去一会儿,人流量少了一些,这让朝日有了喘息的余地。朝日正想着休息一会儿,却注意到人群里有个女人一直盯着她看。
朝日试着移动了下位置,那个女人的目光也跟着自己的身体移动;她试着确认女人的外貌,看上去应该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人,表情沉稳,长相也蛮不错。看得出来那个女人是在观察自己,难道说她们见过面吗?朝日在脑海里搜寻有关这个女人的信息,得到的只有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那个女人朝朝日搭话了:“您好,请问樱小路同学是在这间教室里上课的吧。”
她是来找露娜的?看来自己得注意言辞。朝日站稳了身子,询问道:“您好,请问您找露娜大人有何要事?”
“露娜大人?”女人愣了一下,露出怀疑的神色,“难道你是……?”
“是的,我是服侍露娜大人的女仆,名叫小仓朝日。”朝日给出了自我介绍,然后她就看到女人的表情和语气怪异起来。
“服侍露娜大人……是你在服侍她?哦,现在是你么……”女人的口气忽然没有了先前的客气,言辞带上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那你能去把那姑娘给我叫过来吧?”
“那姑娘”……?朝日感觉诧异极了,她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称呼露娜。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是熟悉露娜、樱小路本家的成员吗?抑或者不过是装作和露娜很熟、试图在非正式场合攀上关系的人?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很麻烦,朝日委婉地拒绝道:“露娜大人现在很忙,如果方便的话,您可以将您的需求告知于我,我将稍后为您如实转达。”
“我不要下人传话。”然而女人油盐不进,“你把她叫过来。”
“接客也是我的职责。”朝日寸步不退,“能否请您告知一下您的姓名和找露娜大人的大概的事务内容?”
“你只要说我是丸目,她就懂了。”自称丸目的女人朝教室里面看,“她人在教室里?”
“啊,您等等,她现在不在教室。我现在去为您确认一下,请您稍候片刻。”朝日思绪转动,如果这是露娜认识的人,八千代应该知道的,不如去问问八千代。如果是露娜熟悉的人,让她进教室等着也行;如果是个惹是生非的人,八千代老师也会给她暗示才对。
名为丸目的女人似乎放心了一些,但看起来又有些像烦她不愿意立刻替她引荐。朝日转身回到教室里,找到了讲台上的八千代。
“小仓同学,你是在外面接待客人累了想要换班休息吗?”看到朝日到来,八千代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啊,不是。我偶遇一位女士,她找我攀谈,说想见露娜大人。据那位女士所说,她似乎与露娜大人有过往来……我想山吹老师也许会认识那位女士。”朝日解释道。
“唉,这样啊。”八千代已经习惯了想和露娜攀上关系的各色人物,她疲惫地叹了口气,追问道,“那位女士贵姓?”
“她自称‘丸目女士’。”朝日猜测道,“这个姓氏相当罕见,所以我猜,若她真的与露娜大人相识,山吹老师应该也会记得她才对。”
“丸目……丸目?!”八千代歪着脑袋,口中念叨着这个姓氏,若有所思,然而不过是几秒后,她就像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八千代慌乱的样子甚至吸引了周围人们的注意力,她无暇顾及其他人的眼色,用可怕的眼神死死盯着朝日,仿佛那个女人就在她面前,“小仓同学,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特征吗?”
“这个,我想想……看起来大概是三十五岁左右,看起来很体面温和……”朝日被八千代如此激烈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啊,她还戴着眼镜,脸型典雅,身高和我差不多吧。”
“那就没错了。”八千代定了定神,冷脸命令道,“你立刻把她轰走,那人对大小姐而言百害而无一利。你得立刻把她从走廊赶走……不,要立刻把她逐出这个学院。”
八千代是如此焦急,以至于在教室里称呼露娜为“大小姐”。她已经退出了老师的身份,切换成了露娜的贴身女仆这个思维模式:“我不希望大小姐再见到她。你说她就在附近对吧?那大小姐就有遇到她的风险。快去!”
“呃、是!”朝日有心问上几句,但八千代不容置疑的强硬语气让她把疑惑憋在了心里。
朝日正打算返回走廊,却发现那个女人已经走进了教室,名为丸目的女人扫视着教室,像是在找人。她的目光停在了朝日的身上,而后,又与朝日身后咬牙切齿的八千代对上了目光。
“八千代……!?”丸目的语气惊讶不已,“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露娜的贴身女仆不应该是她吗……”
“请你离开这里。”八千代推开朝日,用声色俱厉的态度向对方示威,展现出巨大的威慑力,“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若是一般人见到八千代这幅模样怕是要被吓得退走,然而来人却并不畏惧,反而死死地盯着八千代:“八千代!就是你不让露娜接我电话的对吧?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难道忘了自己做出过什么事?我倒还想问你有什么脸面,三番两次敢在露娜大人面前现身!”八千代神情愤懑,露娜的苦难可以说有大半都是面前这个人造成的。
“连话都不让我跟她说一句,你以为你是谁?”丸目大声喧哗,“哎呦喂,现在身为樱小路大人的女仆长,你也真是小人得志了啊!”
教室里的声音沉寂了一刻,而后谈论起了与老师对垒的来人的身份。丸目敏锐地捕捉到了信息:“老师?你现在还在这里当讲师呀?喔唷,那你怎么能驱赶我这样从外面来的客人呢?这不合适吧。”
“啧……谁把你当客人了。”八千代用力咋了下舌,警告道,“……我会查出你是怎么搞到这里的入场券的。如果你是通过金钱交易等非正当渠道获得了入场券,我会作为校方人员把你立刻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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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厨与前厅交界处驻足的朔月一直暗中观察着眼前的情景,她当然认识来人,甚至可以说再认识不过了。毕竟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没几天忽然找上门来、又被她拒之门外的人,露娜和八千代还夸奖了她的果断行为。
对方很明显不怕事情闹大,一直胡搅蛮缠,一定要见到露娜。这毕竟是露娜上学的地方,要是起了争执,丢的还是露娜的脸面;而且八千代是学校讲师的事情已经暴露,要是被学生家属看到争执,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这是闹事人管用的伎俩,明白露娜这边的痛点,故意大声喧哗。
如果是平日里的八千代,根本就不会理会对方的挑衅,而是从一开始就对这件事冷处理。明明只要等警卫员过来就能很轻松地处理,但八千代连这一点点时间都不愿意等,要立刻把那个女人赶出教室。
八千代是在担心露娜会撞见那个女人。朔月得出了结论,恍然大悟。早在一年前见过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就从八千代口中听说过那个女人对露娜做过的事情。毫无疑问,名为丸目女人贼心不死,趁着文化节的机会再次试图找上露娜。
那么,这就是该我出场的时候了,只要把那个人打发走,一切问题都将得以解决。朔月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想象露娜的语气、露娜的神态。她也许骗不过与露娜朝夕相处的那些人,但面对那个与露娜许久不曾见面、第一次见到自己甚至都没认出来不是露娜的女人,朔月有自信瞒天过海。
再次睁开眼,朔月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后厨,来到前厅。向八千代和朝日使了个眼神,朔月设法把丸目带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