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即启,时清玥莲步轻移,迎着众宾热烈的目光走上前。

元不让眯着眼,这妮子好像还是第一次穿上这种华服,据他的情报,时清玥小时候喜穿男装,长大后也只穿一件素衣,从来没有穿过这等华美的裙装。

不过虽然是第一次穿,她好像并没有任何不适应,走在众人的目光下,仍是那般清冷淡漠的样子,偏偏一举一动间又顾盼生姿,烟视媚行,让人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时清玥面上清冷无波,双眸空远,内里实则紧张的很,好在冰灵根和寒玉决硬生生把她从一个闷骚少年塑造成了一枚伪三无少女。

无口和无心什么的暂且不提,至少无表情是没有问题的。

元不让托着腮看着她的样子,然后用余光看向其他宾客,想知道众宾对这朵张扬绽放的星月昙抱持何种想法。

阮璃微微有些失神,少女美的张扬,美的活力四射,虽然她仍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但这丝毫不损其质,反而更衬得她艳光照人。

傲来太子面色无波,这位实权在身的太子看起来倒真似单纯为庆贺而来,别无半分其他心意的样子。

众宾皆被这绝世容光所慑,一时间竟无人言语。

时清玥行至场中,按照古礼,先向天地,再向先祖牌位方向行礼。

她动作流畅优雅,虽带着惯有的清冷,却自有一番庄重气度,冰蓝色的长发在行动间流淌着微光,与素白的襦裙相映,宛如月下冰川,遗世独立。

礼官唱喏,及笄礼正式开始。

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时老爷子亲自为她梳头加笄。

这一过程本该由母亲完成,但时清玥生母早逝,便由父亲代劳。

时老爷子面色复杂,动作却一丝不苟,将那支象征着成年身份的玉笄插入女儿发间。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礼官声音悠长,古老的祝词在静谧的园中回荡。

时清玥垂眸,感受着发间的重量,这意味着她在此世正式成年,也意味着那桩她极力抗拒的婚约,更近了一步。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只在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决绝。

加笄之后,便是醴酒、字辞等环节。

一套流程下来,时清玥始终表现得无可挑剔,那份沉静与远超年龄的镇定,反倒让一些原本因她艳名和体质而心存轻慢的修士,收起了几分轻视。

礼成之时,宾客们终于从屏息的静默中回过神来,一时间,恭贺之声如潮水般涌来。

时老爷子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真切的笑意,无论心中作何想,此刻时府的面子是给足了。

接下来便是献礼环节,各方势力送上的贺礼无一不是珍奇之物,灵药、法宝、稀有材料琳琅满目。

北琅元氏大公子元无涯送的是一对千年温玉镯,有宁心静气、辅助修行之效,价值连城。

元不让的大姐则送了一匹流光溢彩的鲛绡,制成衣物水火不侵,华美非常。

阳明宗圣子越长杉与掌门之女云萱联名送上了一盒“五彩灵梅魄”,此物对冰灵根修士大有裨益,更是炼制破境丹药的稀有辅材,显然用了心思。

轮到傲来太子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这位太子殿下气度雍容,面带微笑,拍了拍手。

四名力士抬着一物,覆盖着厚重的红绸,步履沉稳地走入场中。

那物件体积颇大,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猜测着是何等重礼。

红绸被猛地掀开,刹那间,金光流转,几乎晃花了众人的眼。

那竟是一座等人高的黄金鸟笼。

鸟笼做工极其精巧,每一根栅栏都雕琢着繁复的花纹,镶嵌着各色宝石,华贵非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夺目至极。

笼门敞开,内里铺着柔软的锦垫,仿佛在等待着它的囚鸟。

整个宴会现场,瞬间落针可闻。

时清玥原本古井无波的蓝眸,骤然缩紧,冰冷的视线如实质般刺向那金光闪耀的牢笼,又缓缓移向面带微笑的傲来太子。

她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元不让一直挂在脸上的慵懒笑容消失了,他眯起那双凤眼,眸中寒光凛冽,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危险起来。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拢了拢狐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太子殿下,此礼何意?”

傲来太子仿佛浑然不觉场间诡异的气氛,笑容不变,朗声道,“星月昙,百花之冠,世间罕有,如此绝世仙姿,岂能流落凡尘,任人攀折?孤以为,唯有这等华笼,方配得上时仙子之姿,可护其周全,免遭风雨,元公子,你以为呢?”

这话说的就太放肆了,傲来太子这番话基本上就等同于在说元不让护不住时清钥,再加上这鸟笼的蕴意,其心可见。

且不论元氏这边,时老爷子自己也是怒极,这般明着羞辱,当真让人难以忍受。

毕竟傲来太子此言,绝非简单的挑衅,他将时清玥直接视作了一件可供囚禁玩赏的奇珍,这等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扇了北琅元氏和时府一记响亮的耳光。

时老爷子面色铁青,周身灵力隐而不发,却已引得周遭空气微微扭曲。

他身为父亲,纵有利用女儿之心,也绝不容旁人如此折辱自己女儿。

他正要开口,却有人比他更快。

“太子殿下,” 元不让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病弱的沙哑,却像冰棱划过玉阶,清晰而冷冽,“清玥是不让未过门的妻子,她的安危,自有元氏护持,不劳殿下费心。”

“至于殿下这份‘厚礼’……”他凤眸微转,轻飘飘地扫过那金光刺目的鸟笼,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妖异的弧度,“不让见识浅薄,竟不知傲来宫中,何时兴起了以笼豢养‘国器’的风尚?莫非太子殿下平日也是如此‘护持’傲来国祚的么?”

他这话毒辣至极,直接将傲来太子暗喻的“囚鸟”拔高到了“国器”的程度,更反将一军,暗指傲来太子行为不端,有失国体。

傲来太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