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民们看她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敬畏，更夹杂着一丝看待非人存在的恐惧。

老警长几乎是跑着迎出镇务所的，脸上的笑容近乎谄媚。

“白鸦小姐！您可真是我们墓碑镇的福星！‘独狼’科尔！天啊，这家伙祸害商路好几年了！”

他忙不迭地清点着赏金，将八百美元现金推到艾薇拉面前。

艾薇拉没有立刻去拿那叠厚厚的钞票。

她的目光越过兴奋的老警长，落在了坐在镇务所角落阴影里的联邦副法警吉迪恩。

他依旧戴着那顶牛仔帽，正平静地看着她，似乎对眼前的场景并不意外。

“副法警先生。”艾薇拉微微颔首。

吉迪恩站起身，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在昏迷的科尔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艾薇拉脸上。

“‘白鸦’小姐，又一次干净利落的活儿。看来‘裂蹄帮’那几只小老鼠也没给你造成什么麻烦。”

消息传得真快。艾薇拉心中微动，看来这位副法警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他们不够看。”艾薇拉平淡地回答。

然后话锋一转，拿起那八百美元赏金，从中抽出了一小叠，大约一百美元，将其余的推回给老警长。

“这次的赏金，我拿七百。”

老警长和吉迪恩都愣了一下。

“这……”老警长有些不知所措。

“少付的一百，我想跟副法警先生换点……消息。”

吉迪恩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感兴趣的神色。

“哦？什么消息值一百美元？”

艾薇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再次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了那枚用油布包裹的独特弹壳，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我想知道，这枚弹壳的来历。”

吉迪恩拿起弹壳，仔细端详起来。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眉头也紧紧锁住。

他显然比老警长更识货，看出了这枚弹壳的非同寻常。

“这东西……”他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没见过。这种工艺，这种设计……不是市面上流通的东西。你从哪儿弄到的？”

“一个朋友留下的纪念品。”艾薇拉模糊的说。

吉迪恩盯着她，似乎想判断她话里的真伪，最终，他放下了弹壳。

“这玩意儿很扎手。我知道的不多，但镇上有个老家伙，或许能给你答案。”

“谁？”

“老伊桑。住在镇子东头，风车旁边的木屋里。他以前是联邦军的武器军械士，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过……”吉迪恩顿了顿，提醒道。

“他脾气很怪，而且，知道太多这种不该出现的东西的来历，未必是好事。这一百美元，我收下了，但这算是给你的忠告，不算是消息费。”

他将那张百元美钞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谢谢。”艾薇拉收起弹壳，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镇务所。

在一个午后，阳光斜照，将小镇的建筑拉出长长的影子，艾薇拉找到了老伊桑的住处。

那是一座孤零零立在镇外半英里处的小木屋，旁边有一个废弃的风车骨架，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

艾薇拉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才被拉开一条缝。

“谁？”

“伊桑先生？我叫白鸦。吉迪恩副法警介绍我来，想请您看样东西。”

艾薇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并搬出了吉迪恩的名号。

门又开大了一些，一个瘦削的高大老人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褪色的旧军裤和一件沾满油污的工装，一只眼睛似乎不太灵光。

“吉迪恩那小子？”老伊桑哼了一声，侧身让开。

“进来吧，别踩到地上的东西。”

屋内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以及一些旧武器部件。

一张宽大的工作台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上面摆满了精细的工具。

这些布置让他回想起“老鼹鼠”的古董店。

艾薇拉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取出了那枚弹壳，递了过去。

老伊桑接过弹壳，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个放大镜，就着窗户透进的光，仔细地端详起来。

他观察着弹壳的形状、底火凹坑、材质，甚至用指甲轻轻刮擦着金属表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木屋里只剩下老人偶尔调整放大镜角度的细微声响和窗外风车的吱呀声。

艾薇拉耐心地等待着，她能感觉到老伊桑的呼吸逐渐变得有些急促，那只好眼睛里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终于，他放下放大镜，目光复杂地看着艾薇拉。

“姑娘，你这东西……从哪里来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在一个不该出现这种东西的地方找到的。”艾薇拉避重就轻。

老伊桑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想从她脸上判断出什么，最终，他放弃了追问，将注意力放回弹壳上。

“.30口径左右，瓶状，无凸缘，铜镍合金……这工艺，这精度……”他喃喃自语，然后肯定地说。

“这不是量产的玩意儿。这是原型弹（prototype cartridge）。”

“原型弹？”艾薇拉心中一动。

“没错。”老伊桑指着弹壳的细节。

“你看这底火座的构造，还有这壳身的加工痕迹，跟现在军队里用的.45-70 Govt，或者市面上任何一款商业弹药都对不上。这设计……”

“更紧凑，追求更高的初速和更平直的弹道。我当年在阿伯丁试验场见过类似概念的设计图，但远没有这个成熟。”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据我所知，几年前，雷明顿公司（Remington Arms）曾承接过来自某些‘特殊客户’的订单，研发一种小口径、高射速的连发武器系统。这种弹壳，很可能是为其配套研发的弹药原型之一。”

“特殊客户？”艾薇拉追问。

“那些客户，据说与东部的庞大财团，还有华盛顿的某些高层人物，关系密切。他们提供的资金和技术支持，远远超出了军方当时的预算和理念。”

“他们要的不是给军队列装的武器，而是某些更精密、更‘高效’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