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娅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不再整天蜷在沙发里，有时会站在窗边，长时间地望向某个方向，琥珀色的瞳孔里偶尔会掠过一丝极淡的金色流光，像是在感知着什么。
这天傍晚，陈默下课回来，刚走到公寓楼下，就被人拦住了。
是李雅。
她独自一人，站在楼道口的阴影里，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早已没了前几次见面时的趾高气扬。看到陈默，她嘴唇动了动，眼神复杂，带着挣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陈默……”她声音干涩地开口。
陈默停下脚步，心里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警惕。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与她拉开距离。“有事？”
李雅被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刺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但很快被焦急取代：“我……我想跟你谈谈。关于林风……”
听到这个名字，陈默的心微微一沉。他想起艾莉娅的警告，不想和李雅有过多牵扯，尤其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和艾莉娅的住处。“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他语气冷淡，绕过她就要往楼道里走。
“他不对劲！”李雅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冰凉，带着颤抖，“陈默，他真的不对劲！我……我最近总是觉得很累，头晕，身上还莫名其妙出现一些小红点……像……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但又找不到伤口……”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是真的害怕了。“我跟他提起，他却说我想多了，还说是什么过敏……可我觉得不是！还有，他总是不让我在白天去找他，他的房间永远拉着厚厚的窗帘，冷得像冰窖一样！他……”
“李雅。”陈默打断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看着她慌乱失措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他现在自身难保，又能做什么？“这些话你不该跟我说。你应该去跟你父母说，或者，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们不会信的！就像你当初说他是……”李雅的话戛然而止，她看着陈默平静无波的脸，忽然意识到，陈默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压低声音，“陈默，你那个……那个紫头发的朋友，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她那天说的话……‘吸血鬼’……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
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求证欲。
陈默沉默地看着她。告诉他真相？说她的男朋友真是个以人类生命能量为食的吸血鬼？她会信吗？就算信了，除了让她陷入更大的恐慌，又能改变什么？
“她胡说的。”陈默最终硬起心肠，别开视线，“只是为了给我出气。李雅，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你自己保重。”
说完，他不再停留，快步走进楼道，将李雅带着绝望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甩在身后。
回到公寓，关上门，陈默靠在门板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胸口有些发闷。
“她来找你了。”艾莉娅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那天陈默买给她的草莓蛋糕附赠的小叉子，似乎并不意外。
“嗯。”陈默应了一声，走到沙发边坐下，揉了揉眉心，“她说林风最近行为异常，她身体也出现了一些状况。”
“生命能量被过度汲取的典型症状。”艾莉娅语气平淡，“那个劣等血族，要么是急于提升力量，要么是受了伤需要大量补充，已经开始不顾及‘容器’的承受力了。”
“容器……”陈默重复着这个词，感到一阵恶心。李雅在她曾经倾慕的人眼里，仅仅是一个“容器”。
“她活不了多久了。”艾莉娅下一句话更是冰冷刺骨，“照这个速度，最多再有两三次，她就会生命力枯竭而死，外表看起来可能像是突发性疾病或者衰竭。”
陈默猛地抬头看向她。
艾莉娅迎着他的目光，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就是现实。你现在后悔没告诉她真相了吗？但告诉她，除了让她在死前承受更大的恐惧，或者激怒林风让他提前下手，没有任何意义。”
残酷的事实被赤裸裸地揭开，陈默感到一阵寒意。他救不了李雅。至少，以他现在的力量，无能为力。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艾莉娅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淡漠，“她选择了相信那个吸血鬼，这是她的劫数。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林风接下来的动作。他加快了进度，意味着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放下小叉子，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沉的夜色，紫色的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幽微的光泽。
“他的‘臭味’，越来越近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陈默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显示出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寂静的公寓里，突兀的铃声显得格外刺耳。
陈默和艾莉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