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收敛了因获得力量而有些激荡的心绪，目光凝重地望向那青玉道台旁的素裙少女。
她站在那里，与这片煞气弥漫、死寂荒凉的古战场形成了极致的反差。周身流淌的月华清辉，将她衬托得不似凡尘中人，更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仙子，误入了这片凶戾之地。
更让东方凌云暗自心惊的是，以他如今金丹巅峰的神识，竟然完全感知不到这少女的存在！若非肉眼亲眼所见，他甚至会认为那里空无一物。
此女，深不可测！
而她的话语，更是信息量巨大。
“吵我睡觉的小虫子？”东方凌云立刻联想到了那只被他拍死的“太古血蚊”。如此凶物，在她口中竟只是一只“小虫子”？而且，听其意思，自己拍死蚊子，竟是打扰了她的沉眠？
电光火石间，东方凌云心思急转。前世身为凌云上神的经验告诉他，面对这种来历神秘、实力未知的存在，贸然动手或显露敌意，是最愚蠢的选择。
他压下心中的波澜，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拱手道：“在下东方凌云，无意间闯入此地，若有打扰之处，还望仙子海涵。”
姿态放得极低，语气不卑不亢。
周生风月那双清澈的眸子，依旧带着几分刚睡醒般的朦胧与好奇，上下打量着东方凌云。她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视本源。
“你的气息……很奇怪。”她偏了偏头，青丝如瀑流泻，“明明很弱小，却带着一丝……熟悉又讨厌的味道。”
熟悉又讨厌？东方凌云心中一动，是指我前世凌云上神的气息吗？难道她与我的前世有旧？或者是……有仇？
不等他细想，周生风月的注意力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向悬浮在青玉道台上的那柄秋水长剑。
“你，能看见它？”她问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东方凌云顺着她所指望去。那柄剑神异非凡，道韵天成，想不看见都难。
“自然看得见。”他点头。
“哦？”周生风月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看来，你倒不完全是废物。”
东方凌云：“……”
他好歹也是身负系统、金丹巅峰的修士，在这位神秘少女口中，评价仅仅是“不完全是废物”？
周生风月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轻声低语，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望舒’沉寂太久，我都快忘了它原本的样子了……既然你能看见它，也算有缘。”
她抬起手，对着那柄名为“望舒”的长剑轻轻一招。
“嗡——”
望舒剑发出一声欢快的轻鸣，化作一道流光，落入她那白皙的掌心。剑身上的日月星辰、山川草木虚影流转得更加迅速，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下一刻，周生风月做了一个让东方凌云眼皮直跳的动作。
她随手将望舒剑往东方凌云这边一递，语气随意得像是递出一根糖葫芦：
“喏，送你了。”
东方凌云彻底愣住。
送……送我了？
这可是他一眼就能看出不凡，至少是仙器级别的神兵！就这么随手送人？这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是说，这剑有什么可怕的因果或诅咒？
事出反常必有妖！前世无数年的经验让他瞬间警惕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谨慎地问道：“仙子，此剑太过贵重，在下无功不受禄。不知仙子有何条件？”
“条件？”周生风月眨了眨那双纯净无暇的眼睛，似乎对这个词感到很陌生。她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你帮我拍死了那只吵醒我的小虫子，这个就当谢礼。”
拍死一只蚊子，换一柄疑似仙器的神剑？
这因果回报率，都快赶上他的万倍返还系统了！
东方凌云看着对方那完全不似作伪的清澈眼神，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他感觉这少女的思维逻辑，似乎和常人不太一样。
“怎么？你不要？”周生风月见他迟迟不接，微微蹙起了秀眉，周围的空间仿佛都随着她情绪的细微变化而凝滞了一瞬，“还是说，你觉得我的‘望舒’配不上你？”
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压力，无声无息地降临。
东方凌云心中警铃大作！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下一个回答不能让对方满意，恐怕下场不会比赵干他们好多少。
“仙子误会了！”他立刻开口，脸上挤出一个真诚（且略带僵硬）的笑容，“如此神兵，在下岂会不想要？只是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一时难以置信罢了。”
说着，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柄望舒剑。
剑一入手，一股温润清凉的气息便顺着手臂流入四肢百骸，与他体内的金丹灵力和混沌神魔血脉隐隐共鸣，异常契合。同时，他也清晰地感知到了剑身内蕴含的、如同浩瀚星海般磅礴而沉寂的力量。
【叮！检测到宿主获得至高神器「望舒」（残缺/沉睡状态），触发万倍返还条件……能量不足，返还失败。】
系统的提示音让东方凌云目光一凝。
至高神器！残缺/沉睡状态！能量不足，返还失败！
一连串的信息让他心头巨震。这望舒剑的来头，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连系统都无法立刻进行返还，需要积蓄能量？
“它好像……很喜欢你。”周生风月看着在东方凌云手中微微震颤，发出愉悦轻鸣的望舒剑，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
然后，她做了一个更让东方凌云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轻轻一步，从那青玉道台上迈下，莲步轻移，很自然地走到了东方凌云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目光投向陨神墟更深邃黑暗的方向。
“好了，”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拿了我的剑，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东方凌云：“？？？”
等等！这流程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什么时候就成你的人了？这逻辑跳跃得他这位前世上神都有点跟不上了！
“仙子，这……”他试图解释一下。
周生风月却转过头，用那双纯净的眸子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这里很无聊，我睡了太久，外面变成什么样都不知道了。你带我出去。”
她的语气不是请求，而是陈述。
东方凌云看着身旁这位实力深不可测、思维逻辑异于常人、却偏偏拥有一张倾世容颜和纯净眼神的少女，又感受了一下手中望舒剑传来的冰凉触感，以及脑海中系统关于“至高神器”的提示……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陨神墟之行，似乎捡到了一个不得了……也可能是超级大麻烦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