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公子诏命如山,但唯遵令。

铺垫如何,筹算如何,此刻都权且放在一边,

——这也是今夜非得请援派出刺客不可的理由。

回想着与桓庭公子的对话,就这样静静望着已然余温失尽的鼎炉,夷居太傅凝思渐沉,

直至那无声脚步进入居室之中,

伴着翎扇开羽清脆的振响,那一袭乌锦飞凰的深裙,盈布轻轻,慢至帷间。

“啊呀,此鼎,便是可以连音天涯,语会无碍的「同信炉」吧?传闻乃是出于墨宗先任钜子奇手的巧器,颇具妙用,如今得见实物,真是叫人眼界大开。”

夷居顾目抬望,来的不是别人——也不会有别人。

太傅也无心搭茬,向着那霞发金瞳的女公子,开口便是正事:

“公孙公子此来,月烟可有消息了?”

女公子一顿,

大概是之前套用随从月烟的名字用多了,一时被称呼正姓时反而有些以外,

但也仅此而已,

她复而莞然:

“应该快了吧。自月烟这一去到现在,也约有快两个时辰了呢。”

“会失手么?”

夷居太傅锐目一闪,语声极轻,却毫无疑问是质询的意思。

女公子温婉一笑:

“断然不会。月烟不但持有太傅亲手交予的「桓君令」,晚辈还借予她「七翎」当中的一尾。凭着她的修为,即便地罡境修士数人联手,也奈何不得她。”

可夷居闻言,仍是郁息长出。

少顷静之,见女公子坦然入座,同样在室内等待起来,太傅不禁转而开口问道:

“方才,同少纠公子会话时,可以为阁下引荐,为何公子却回避?”

女公子也不着急回答,只是缓缓收了扇,视线落在室内收藏的画屏之上,似乎心外有落,不紧不慢地开口:

“太傅有事相禀,晚辈不便打搅。况且桓庭公子乃是当世四君子之一,以拜闻公姿,当端正有致,登门相访才合适。只以声谈相待,或有礼数不到。总之,日后如若有机会,在下定当秉礼叩府。”

夷居太傅闻言,仅是轻轻点头,不置可否。

虽然不太了解女公子的实际为人,但是名声可是绝无少听。

心计之深某算之远,虽为女子无疑,连修行都未有深及,但却以智谋取事,无往而不利,

也怪不得会被敌国以「荆吴妖相」相称。

现在她明面上是这么说,谁知道她想当面找少纠公子实际上是为了什么。

尽管现在双方确实以合作的立场相待,但这都是以眼下利益谋而同合,

谁知道事后她又会有什么样的算计。

(...若是与她打交道...看来之后有必要提醒少纠公子,对她多加防范......)

正偏念之际,屋外院落廊间传来脚步。

听到声音,夷居立刻起身,根本等不到来人入室,便直接外出到大厅,果然撞见了刚刚落身回到厅门的月烟。

看到太傅迎在门口,月烟连黑衣的头戴面罩都来不及摘,先是一礼,

夷居草草抬了抬手,便迫不及待问道:

“事情如何了?”

“回...太傅的话——”

月烟稳了稳声音,但眼神间有些许闪躲之意,

等看到一同跟着从厅后过来的自家小姐,见主上点头示意之后,她才如实相告,

“宫中,变故突发,刺杀那灵鼎男子的,并非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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