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十年来她也不是完全在森林里混吃等死,大致摸清了周边环境。她知道往北走,有一个人类聚居的小镇。
“莉丝贝特,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尤其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特别是那些看起来笑眯眯的、给你糖吃的怪叔叔怪阿姨!”
图莉娅郑重其事地叮嘱着自家外表成熟、内心却依旧单纯如白纸的女儿,把她安顿在镇口小公园的水池边。
看着莉丝贝特乖巧点头,银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配上那副绝世容颜,引得路过行人纷纷侧目。
图莉娅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感觉把这么显眼的“招牌”放在这里,反而更不放心了?
“不管了,先去补充点‘能量’再说!”
她深吸一口气,怀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目标明确地钻进了一家看起来最有烟火气的……酒馆。
天知道她这十年是怎么过的!
带着个娃远离人类社会,每天不是吸魔兽血就是啃野果,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那些记忆里麦酒的醇香、烤肉油脂的芬芳,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这个(自认为)美食家的血族灵魂!
“老板!来一瓶你们这儿最带劲的麦酒!要冰镇的!”
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颇为豪气地一拍桌子。
当那杯泛着诱人泡沫的金黄色液体被端上来时,图莉娅的眼睛都在发光。
她也顾不上什么优雅仪态了,直接抱起比她脸还大的木头杯子——
“吨吨吨——咕咚咕咚——哈——!!!”
一口气灌下去大半杯,冰凉的酒液划过喉咙,带走十年积攒的“荒野之气”,她满足地长吁一口气,发出了灵魂深处的赞叹:
“爽!!!”
这一番豪迈不做作的举动,自然吸引了酒馆里几乎所有客人的目光。
没办法,图莉娅的容貌实在太过出众。
银发蓝眸,肌肤胜雪,即便穿着朴素的衣裙,也难掩那份脱离尘世的精致。
在这充斥着汗味和酒精气息的小镇酒馆里,她简直就像是一只误入鸡窝的闪光凤凰。
不少男人眼中立刻闪烁起混杂着惊艳与贪婪的光芒,互相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然而,这位“闪光凤凰”接下来的行为,瞬间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只见图莉娅毫无形象地用袖子擦了擦沾满泡沫的嘴角,然后像是回味无穷般,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唇瓣,甚至还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小小的嗝……
众人:“……”
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不仅没有因为不解风情消失,转而变成了一种略带鄙夷和看好戏的意味。
图莉娅对此毫无所觉,或者说根本不在乎。她正沉浸在久违的酒精带来的微醺感中,心里盘算着:
“嗯……味道还行,就是不够烈。下次得问问有没有更带劲的……不过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搞到钱和情报吧。”
她那双湛蓝的眼眸,开始像最精密的雷达一样,不动声色地扫视着酒馆内的每一个人,寻找着可能的信息来源,或者说……潜在的“冤大头”。
“嘿,酒保。”
一个嗓音响起,不算高昂,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像陈年的葡萄酒滑过冰面,清冽中透着醇厚的质感,瞬间便在嘈杂的酒馆里划开了一道清晰的界限。
图莉娅指尖轻轻敲了敲木质吧台,发出叩叩的轻响。
“镇子上哪里有马行?我想挑匹好马。”
酒保依旧埋首擦拭着酒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一个过分漂亮又陌生的女人,一来就打听这打听那,在他经验里,通常都意味着麻烦。
“如果您想问这个,”他语气平淡,带着疏远的客气,“恐怕不该来这儿。南街车行有马,不过不巧,最近估计没多余的出售。或许……您这样的小姐,可以考虑花点钱租辆马车。”
那话语里的敷衍,图莉娅听得明明白白。
她被当成烫手山芋了。
但她岂会在意这个?
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她非但没走,反而换了个更慵懒的姿势倚着吧台,继续用那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不紧不慢地旁敲侧击。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力量,让酒保想无视都难,却又被她绕来绕去的问题搅得心烦意乱。
她这旁若无人的姿态,以及那随着说话微微晃动的银色发梢,让角落里几双贪婪的眼睛更加灼热。
“妈的,这妞真他妈带劲……”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图莉娅曲线玲珑的背影,喉结滚动,“你看那腰,那腿……比镇长家珍藏的油画里的娘们还勾人。”
“嘿嘿,还是个白毛,”旁边一个瘦削的男人猥琐地低笑,搓着手指,“我就好这口。你看她那样,问东问西的,像个刚进城的肥羊……说不定很好上手。”
“上手?老子只想让她趴在老子身下哭!”第三个声音加入了进来,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恶意,“这破地方多久没来过这种极品了?”
他们的低语如同毒蛇在草丛中穿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欲望。
就在这微妙的僵持中,“哐”一声轻响,一位穿着制服的治安官将手中的木质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酒馆里原本就有些诡异的氛围,瞬间像是被拉紧的弦。
治安官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几张不怀好意的面孔,最后定格在图莉娅身上。
“如果你只是要一匹马,”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刻意放大了音量,“去南城旧巷口,有家铁匠铺。那里可能有你需要的东西。”
他走近两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告诫:
“赶紧离开这里吧。这是为你好。”
他这话一出,角落里的低语立刻变成了压抑的怒骂。
“操!这该死的条子!”胡子壮汉狠狠啐了一口,拳头攥紧,“又他妈多管闲事!”
“断人财路,呸!”瘦子也一脸晦气,“到嘴的鸭子要飞了!”
“妈的,老子都快憋炸了……”第三个酒鬼喘着粗气,眼睛还黏在图莉娅身上,恨不得用目光把她剥光,“这骚娘们,老子迟早……”
角落里传来几声压抑的低咒,显然是在嫌弃这治安官多管闲事,坏了某些人的“好事”。
他们的咒骂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那浓浓的怨毒和几乎凝成实质的邪念,依旧在浑浊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周围其他一些原本也存着心思的人,见状也只得悻悻地收回了目光,或低头喝酒,或假装闲聊。
治安官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更甚。
他之所以出面,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几乎要失控的暗流。
眼前这个白发女人,美丽却行为跳脱,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让他本能地警惕——不能再让她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