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湿润的眼睛,赫然止住哭泣,即使在昏暗没有任何光线的楼梯间里,那双明亮的眼睛也仿佛能穿透黑暗迷雾,精准地锁定了那个与记忆中轮廓逐渐重合的身影。
“我们还真是有缘啊,这么快又见面了,诗诗~” 林卿水从更深的阴影中缓步走出,脸上漾着和煦如春风的微笑。
然而,她身后的景象却与这抹人畜无害的笑容格格不入——
原本汹涌络绎不绝的兽潮竟全部都已消失无踪,仿佛被某种不可知的力量彻底抹除。
浓稠的、带着腐烂与死亡气息的腥风从她身后的楼梯井倒卷上来,弥漫在了整个只有粗糙墙皮和光秃秃水泥柱的装修未完工的顶层空间里。
那气味浓烈而刺鼻得令人作呕,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楼下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惨烈的屠杀。
林卿水的登场,在这些幸存者面前不像救世主,更像是一位被从地狱深渊释放出来的死神恶魔,他们各自心怀鬼胎,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自己成为第一个被碾碎的蝼蚁。
于是乎,空荡的顶楼,现在便只剩下压抑的心跳与细微的气流声。
“诗诗,是那个摆着张臭冰块脸的魔法少女欺负你了吗?” 林卿水的声音温柔得像初夏的细雨。
她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拂去女孩脸上的泪痕,那宠溺的姿态,俨然是一位要为受委屈的妹妹讨回公道的兄长。
这一句看似平常的问话,却让某些人瞬间屏住了呼吸,血液几乎凝固。。
“我我……不知道!……大哥哥我没有上过学,我很笨的……”林卿水真诚的关怀触动了秦诗诗心中那根最委屈敏感的弦,她的泪水再次决堤,羞愧难当地把脸深深埋进了林卿水那柔软而温暖的怀中,“我不知道魔法少女是什么?……”
“……” 林卿水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明白了什么,看些那些幸存者眼中的温度又随之降了几度。
她柔声继续安抚,“没关系,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诗诗以后肯定都会知道的,不急我们慢慢来。”
“呜……但我知道……” 秦诗诗泪眼婆娑地抬起小脸,带着哭腔坚定地说,“大姐姐她肯定是个好人!只有大哥哥和她不会欺负我!——”
“这样啊,不是她,那……是谁欺负你了呢?” 林卿水的声音陡然转冷,“告诉大哥哥,大哥哥替你教训他们。”
“教训”两个字被林卿水故意咬的很重,冰冷的话语在突然死寂的环境里荡开,让这顶层里的近千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幸存者:活爹!
他们可不是傻子,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可是瞬间就清空了先前让他们差点肝胆俱裂被吓掉半条命的兽潮。
这可是连乌城赫赫有名的顶级天才魔法少女、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战斗便一人厮杀斩灭了近百名灰烬级(魔力等级Lv.1-99)魔物的千雾里财团千金——白堇都难以快速解决的恐怖兽潮,可见其实力深不可测,不可招惹。
林卿水强压着心中翻涌的盛怒,她当然猜得到是谁欺负了自己怀里的这个可怜兮兮的小萝莉——
她平生最厌恶三种人,第一个是圣母、第二个是蠢猪、第三个就是喜欢欺负小孩子的傻*。
毫无疑问,眼前这群乌合之众至少占了两样,至于那个“臭冰块女”或许占了一样。
“大哥哥,我不知道……肯定都是因为我是个什么用都没有的累赘……才会被大家嫌弃、不喜欢我……” 秦诗诗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自我怀疑与否定。
“诗诗你可不是哦!诗诗敢于为别人牺牲自己,而且又认真努力!诗诗明明是最棒的大英雄才对!在大哥哥眼中你就是最棒的!”林卿水微板着脸,否决道。
“哇啊——” 秦诗诗不知道为什么,抱着林卿水的双手收得更紧了。
她只觉得大哥哥的胸口好暖和好柔软!大哥哥是唯一一个会表扬她的人,她一直以来都非常非常想像外面的小朋友一样,能够得到爸爸妈妈的表扬……
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包裹了她那稚嫩却被伤的千疮百孔而自己又懵懂不知的心灵,泪腺止不住地更加汹涌起来。
“比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用都棒!……不要再哭了好吗~大哥哥看着会很心疼的……”
(没被自家便宜哥哥发现昏迷中的风间葵美子:🤡)
说完林卿水周身的气息便骤然变得极度冰冷!一道巨大的狐魂虚像在她身后隐隐浮现,那赤红如血的妖瞳如同自凛冬迷雾中踏出的灾厄化身,冰冷地俯瞰着芸芸众生。
刺骨的寒意以她为中心爆发,整个顶层的地面、墙壁瞬间凝结出了一层白霜!
“一群冷血麻木的乌合之众!一群将善良视为弱点而肆意摒弃践踏的懦夫!你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魔人!住手!——”
绯红色的樱焰夹杂着虚幻的樱花瓣,自咲月周身燃起,如同披戴守护全身的铠甲,与那凛冬般的寒意猛烈冲撞、僵持。
周围的温度因此勉强回升了少许。
“魔法少女白堇,不对!应该是臭龙,也不对!应该是臭虫才顺口一点!” 林卿水冷笑,声音里充满了讥诮,“就凭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状态,确定敢拦我?”
“你!……仅我一人足矣了。” 咲月的回答简洁而坚定,“我不允许你伤害无辜!他们并非全都有错!只是有些人嘴快口直惯了,不小心中伤到了诗诗她……”
“滥杀无辜毫无意义,这只会让你换来被魔法协会的通缉追杀,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狐妖魔人……感觉有些异样……气息为何带着一丝莫名的熟悉与……想要靠近他的亲切?……我竟无法对她升起彻底的恨意?为什么?……明明伤害了阿清和母亲大人的魔人……都罪该万死……)
她捏着发白的指节。
“没有错?呵呵……” 林卿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戏谑地笑了起来,“当然,他们中间或许是有无辜的……但我不管!诗诗哭了,就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陪她一起哭!尤其是那几颗坏了整锅汤的老鼠屎!”
“魔人……果然都不可理喻!无药可救!” 咲月多余的心思被清空,她紧咬着银牙。
此刻的她,并未认出从白毛双马尾变换成了金色短发的林卿水,以为是又遇到了一个狐狸魔人。
但她自始至终都明白一件事,不能让局面失控。
(绝不能让她继续下去……市民们的负面情绪已经在急剧飙升了……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大哥哥不要!不要伤害大姐姐!” 秦诗诗好像察觉到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明白两人即将动手,着急地拉扯着林卿水的衣角,带着哭音恳求道。
“诗诗……唉……” 林卿水看着女孩可怜巴巴恳求的眼神,心中一软。
虽然她胸中的怒火依然难以冷却,真的想把这些傻**都砸的脑袋歪瓜裂枣砸的稀巴烂!
但理智告诉她,刚才的暴怒确实过于冲动了。
她与咲月其实都一样心照不宣的明白,在相位异界中最忌讳的就是人类内斗互相残杀,那引起的蝴蝶效应,可能会造成连锁反应。
因为一个人在死亡前一刻迸发出的绝望与恐惧,对这片相位面中的领主来说是最美味、最渴求的“美味食粮”。
负面情绪一旦积累到让领主“吃饱”的程度,这片相位异界也将彻底被魔素腐化,沦为真正的人间地狱。
到那时,不仅是这些幸存者,她那尚未找到的妹妹小葵,也必将难逃魔素更深的二次侵蚀、最终堕入魔役化的成为怪物。
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局面,毕竟她这次疯狂冒失的闯进相位异界便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妹妹,她的狐狸鼻子记住的气味告诉她妹妹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可她就是没找到。
林卿水非常的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