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连忙从女仆的拥抱中挣脱,她没有心思从散架的车厢中立即爬出来,而是把手伸向琳可的背部。
从琳可痛苦的表情和她闻见的血腥味判断,那里绝对流血了。
【茉莉雅儿,你又发什么疯?】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这当作是茉莉雅儿的手笔,毕竟这是她举办的晚会,是她进行的清场。
一切安排都由那个女人进行的情况下,如此“意外”还能发生,用得了去思考究竟会是谁做的吗?
【可恶…】
琳可或许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吧,但又不像,毕竟是她进行了提醒,才有琳可肉身挡伤的操作。
不过那样的话,为什么她没有给自己施加防御类魔法?
顾不了这些,芙洛现在最想要的是确定有没有木刺一类的残留物存在琳可的背部,早点做好清理,施展她的治愈术。
只是琳可抓住了她的手,阻止她这样做。
“不要…”
话没能说完,冲击力造成的五脏六腑的震伤,让她语言能力都受到影响,只捂着嘴止不住地咳嗽,芙洛看见她手上沾了些许血沫。
“让我检查你后背的情况好给你治疗啊,你这为什么…可恶!茉莉雅儿,你…”
芙洛一气之下,张口就要开骂,只是琳可松开了抓住她的手,强忍着痛,艰难地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声音虚弱地道:
“我没事…就是冲击有些大需要缓缓,这点伤不算什么,而且应该不是小姐做的,咳咳。您可不能让我的血弄脏礼服,快整理好,可能是哪位和小姐有过节的贵族做出来的,或者只是意外罢了。
结界之中,马匹之类的容易受到魔力场影响失控…”
琳可说完,就闭上嘴调整呼吸,她的身体强度并不弱,只是一时半会儿有些失调,她并非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毕竟茉莉雅儿对她特意吩咐过——
“如果晚会进行时发生了任何的袭击之类的意外,你必须要保护好芙洛,不过不能用防御魔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能用那些手段减轻伤害,是大小姐的要求,为了保护芙洛,除了用战斗解决,就是肉身挡刀。
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刚才思考那些问题走神了,否则区区这点冲击,她还不至于这般狼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琳可现在更多的,是对这种没必要的让芙洛担心的伤势的愧疚与歉意。
光是这个命令,她就知道芙洛的能力确实有着分享痛苦的副作用,大小姐就是想要芙洛主动且频繁地使用这一能力,以达到某种目的。
至于选择的人是她,原因也很明显。
大小姐比谁都要清楚,她是芙洛目前唯一能够依仗的人,而芙洛似乎特别不想让与她有关联的人受到牵连。
就算那人曾经对她做过些许过分的事情,比如她,只要没到让芙洛达到深恶痛绝的程度,这家伙或许都会尽可能地避免因自己的缘故致使对方受伤。
这种品质,琳可不好评价。
很蠢,蠢到无可救药,蠢到让人能够自然地理解她为何会受到伤害。
但是无法让人心生讨厌。
这就像是个圣人一般,正因如此,琳可心中的愧疚无法避免,她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只服从主人命令的工具,若非生于仆从之家,她绝对不会心愿成为什么贵族的鹰犬,替主人们做各种可以称得上是肮脏的事情。
这些话,她也没法说给芙洛听,谁知道究竟会在什么时候,自己被监视被监听呢?
而她就算说了这样的话,除了让芙洛这种蠢货更加纠结难受之外,一点作用都没有。
此刻她脸上的痛苦,更多的是这种心底的无奈在发力,也就只有这种时候,她能借此用表情对这个能影响她情绪的少女表达自己的歉意。
【希望这不是你的安排吧,大小姐。】
琳可认为这种过于明显的意外,除了增加芙洛的厌恶外别无作用,因此才认为不是茉莉雅儿的手笔。
但她心底也没有什么确数,毕竟谁能断定一个疯子究竟会做出怎样的事情呢?
“那她选择袖手旁观,也休想脱开干系,我就不信她做到清场还阻止不了这么个失控的马车,得了吧…”
芙洛可不会因为是不是茉莉雅儿干的就对她看法改观,她将手套脱下一只,蛮横地让琳可地背部面向自己,看到只是衣裳撕碎了些,受了皮肉伤,她脸色才稍微好了点。
【看来内伤更严重,不过问题不大。】
稍微拨了拨布料,没想着消耗多余的魔力去复原这衣裳,她将注意集中在伤口上。
【魔力遭到限制,想要治疗就要消耗更多的精力,这肯定是你预料中会发生的情况,你到底想我怎样,表现出一脸疲惫地出现在晚会上吗?】
正这样想着,琳可遭受的疼痛随着治愈的施展传递给她,比起曾经治疗过的伤势,这点痛觉完全不算回事。
只是顺着痛觉一并传来的愧疚和歉意,让芙洛的脸色差了许多。
她看着闭上眼睛调整呼吸的琳可,心情甚是复杂。
这种感觉不会骗人,果然她曾担心过的事情发生了。
茉莉雅儿真要为她制造这种给别人治疗的场合,让她承担更多的痛苦和复杂的情绪。
目的会是什么?
芙洛猜不到,但她清楚自己没必要去想。
因为这种感受承受得多了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她精神崩溃。
到了那时,她究竟会变成哪种糟糕的模样,她自己都想象不到。
可没办法,既然她就是这种无药可救的烂性子,针对她的软肋设计的折腾,她必须做好乖乖承受的准备。
芙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让她的脸色表现出异样,随后就看向帘子。
隐约能感受到有人望着散架的马车这边走来,也不知道会是谁呢。
“啊,您没事吧!”
一位身高一米六左右的灰发少女出现在芙洛的视野中,她脸上写满了慌乱与歉疚,芙洛看见她穿的礼裙有着不少破损,显然刚才便是这个姑娘的马车撞上了她们。
不过她这形象,多少消了些芙洛的怒意,只一脸冷淡地道:“您觉得呢?”
少女立即变得急促,有些不知所措。
见状,芙洛便想要再说两句,打算要个说法。
可没等她开口,琳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是二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