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不远处便是一汪灵泉。

不过，泉中水位明显下降了一截。

顾泽吞了下口水，还没等他有动作，脖子忽然被人从后面掐住。

“没想到你还敢来，小贼！”清泉声音冰冷，显然是真的动了杀心。

“前辈饶命啊，我今日是来和前辈论道的。”他扭着身子，却无法挣脱。

神识也有强度之分，若是清泉不放，顾泽觉得自己甚至永远都回不到本体了。

“论道？我凭什么和你这不知廉耻的小贼论道？”

“前辈，我虽然喝了一口泉水，但……这水不至于少这么多吧？”

顾泽比量了一下。

他真的只是嘬了一口，可眼前这一人合抱的泉水至少下降了一尺。

换头牛来，一口也喝不了这么多。

“哼，你居然连自己作恶的地点都记不住。”清泉拎着顾泽纯白小人似的神识，抬手轻抚，四周雾气散开。

顾泽这才看到，周围偌大的识海，竟然隔了不远便有一处泉眼。

“你昨日喝的是本座最初凝练的泉水，这处，是最近凝练的。”

“前辈凝练这么多泉眼，是为了培养弟子，帮他们增强灵识？”顾泽揣摩道。

“非也，本座乃是为了……”她正欲娓娓道来，却忽然闭嘴。

不对，自己跟这小贼啰嗦什么？

想办法套出他的真实身份，或者直接封印在自己识海里算了，总有一天他会招的。清泉心想。

“前辈，我手中既然有能够潜入你识海之中的‘法宝’，自然也可能有解决你困境的手段。”顾泽一边挣扎，一边开口道。

显然，这是想和清泉交易。

“口气不小。”清泉眉眼微动，虽然嘴上不在意，但还是稍微期待了一下。

她把顾泽往地上一扔，望着无边无际的识海，感叹道。

“我所修炼的功法乃是收敛于内，凝练本源之水的《涧落决》。我本以为这是十分适合我体质的水行功法。

但金丹之后，我却发现无论我怎么炼化识海，都无法凝练元婴。

请宗主为我推算，才知道我的体质特殊，乃需要用本源之水填满识海，才有机会凝练元婴。

可《涧落决》含蓄收敛，只能一滴一滴凝练。

想填满这方识海，呵呵。”

她说罢，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自嘲。

若是当初没有选错功法，她又何必浪费三百年岁月在金丹大圆满？

最强金丹期，对清泉来说甚至是一句自嘲。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止步金丹了。

“难怪……”顾泽突然明悟。

书中并没有给清泉什么戏份，或许只给了她一句最强金丹的噱头，便一笔带过。

书中李寻妙也没做什么碧落峰真传，而是从碧落峰拿到《黄泉心经》之后，便游走二十四峰。

真正的接触了清泉，顾泽才知晓清泉陷入了怎样绝望的境地之中。

就算时刻不停的凝练，也无法在有生之年触及元婴。

或许，这就是清泉经常数年闭门不出的原因。

虽然渺茫，但她始终没有放弃过这一丝丝希望。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用别的水把这片识海填满，算不算完成了你凝练元婴的条件？”顾泽试探道。

“这里是我的识海，就算有先天无根之水那种落地成海的宝物，也不可能带的进来，识海和现实，是两个领域。”她叹了口气，周身的紫气都有些萎靡。

顾泽倒吸一口凉气。

苟系统，给的奖励上下段还连着的是吧？

这先天无根之水哪里是我的机缘了？这明明是清泉的机缘。

顾泽心念一动，取出那一滴先天无根之水。

清泉猛的转头，霎时间整个识海都在震颤。

“小贼……你为何会有此等至宝？先天之物何其难寻，更何况无根之水一旦落地顷刻便会化为无尽汪洋，再也无法提炼。”

“那你别管。昨日我偷喝你一口清泉，今天还你一滴无根水，涌泉之恩滴水相报，算你吃点亏吧。”顾泽调侃道。

“好一个吃亏……等等，你不会，是冲着清泉来的吧！”识海边缘还未散尽的雾气蒙上一抹粉色。

这小贼，竟敢饮泉！竟敢饮她清泉，简直胆大包天。

可他，却又把自己所需的至宝毫无防备的拿了出来。

当真要用一滴先天无根之水，换她那一口清泉？

“你不收？”顾泽指了指水滴，不知道清泉在犹豫什么。

“我在算你这小贼到底是怎样得来的先天至宝，在算你到底是谁，可恶……究竟是用了什么宝物，把天机遮掩的如此严密！”她挥着拳头，却没有打顾泽，只是在原地发泄不甘。

引动水滴，落地瞬间四周便掀起巨浪，识海顷刻化为真正的一片海。

顾泽只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压力袭来，他直接被从清泉的识海之中踢了出来。

最后一瞬，顾泽望到无根水奔流不息，清泉立于动荡的海面之上，也望向了顾泽的方向。

“小贼……不，我称你一声道友。待我结婴，我便再次推演因果，一定把你揪出来！”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但顾泽能听出颤抖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喜悦。

道友么？

再次睁开眸子，顾泽发现天竟然已经亮了。

被卷出清泉的识海，自己居然昏迷了这么久？

这次清泉亲授，他不仅没获得任何好处，反而搭上了系统的奖励。

先天无根之水留在顾泽手中也没用，眼下能利用此物和清泉缓和一下关系好像也不错。

若有下次清泉亲授的奖励，他再进入清泉的识海，对方的态度会好很多吧。

想获得奖励，必须得抱紧师妹的大腿。顾泽心中想道。

伸了个懒腰，他正欲起身，一扭头却被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床榻边，站着一位紫色身影。

清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自己的小贼身份……暴露了？

“见、见过峰主。”顾泽正襟危坐着，大气都不敢喘。

“嗯，不必如此拘谨。我来找你，是为了昨日之事。”双方似乎都在试探。

清泉其实不觉得那小贼是眼前的顾泽，以她的了解，顾泽没有此等法宝，否则也不至于在山脚下的普通弟子中混迹三年。

但那识海之中被略微扭曲的声音和语气，和顾泽真有几分相似。

“昨日……是我到底要不要重修功法对吧？”

“不然，还能有什么事？”清泉依旧和他踢着皮球。

虽然平时比较大条，但一想到顾泽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是那个让她又气又有几分感激的小贼，清泉的脑回路变得极为敏锐。

托那小贼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带入进来的无根之水的福，清泉一夜之间识海圆满，已经准备布置结婴。

所以，手头上这一两件琐事，尽快结束才好。

“峰主，沉思一夜，觉得放弃修为有违我的道心。”

“那便算了。”清泉略显失望的叹了口气。

本以为顾泽会厌恶曾经作为弱者的自己，得到有可能逆袭的机会，必定奋不顾身。

结果，顾泽竟然选择了继续躺平。

紫色雾气晃动两下，清泉丢出一枚圆盘，落在顾泽身前。

“你与寻妙一同发现那处秘境，这法宝便作为你的奖励好了。

此宝名为冰尘镜，乃是一件极品法宝，能够完全阻挡筑基以下的攻击，并且反弹到施术者身上。”顾泽谢过清泉的赏赐，对方便悄然离去。

松了口气，但顾泽害怕清泉还在某处窥探他，所以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练气四层修为说实话顾泽并不在乎，可一旦自己现在失去修为，李寻妙还未修炼起来的这段日子里，想帮她夺得机缘可就费力了。

修士，终究和凡人有本质差别。

练气四层，更是已经达到了炼气期的中期，起码欺负几个练气一二层的弟子还算够用。

而且，五层六层修为的修士，也得给他一点面子。

真打起来，虽然顾泽必败无疑，但对方也很难好看。

“至少在李寻妙修为超过我之前，我不能散去修为。

反正筑基期之前重修都不会影响根基，以李寻妙的天赋，超过我只需要不到半年，这之后再做打算。”顾泽心里盘算着。

这天命女主，走到哪里哪里有机缘，说不定自己捡捡漏，修炼的垃圾功法也能进化一下呢。

届时，也不用考虑重修了。

正做着白日美梦，门扉忽然被叩响。

李寻妙轻推院门，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顾师兄，你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