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崩碎,而是其存在的在白昼指尖触碰的瞬间发生了剧烈的扭曲和排斥。

那粘稠如活物的紫黑色光芒疯狂翻涌,不再是门户的形状,更像是一张扭曲变形的口器,空气中弥漫的腐朽馨香骤然变得刺鼻。

白昼静立原地,帷帽的薄纱被这股无形的冲击波吹得向后拂动,熔金眼眸深处的刻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灼热感并非来自外部侵袭,而是源自她本源最纯粹的厌恶与排斥。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这光门的根源力量与她格格不入,甚至可说是天生的死敌。

门内那像是无数蛆虫在腐烂淤泥中蠕动的粘稠恶感不仅仅是在排斥她,更传递出一种贪婪的想要将她吞噬的原始欲望。

她再次抬起手,指尖触及之处的空间凝结成了充满恶意的胶质,软的像果冻,戳不破,又不断传递来“净化”与“侵蚀”两种矛盾的诡异力量,试图钻入她的经络。

明明光门允许元婴期以下的修士进入,她只是小小的金丹,竟然也被阻拦,这光门可能存在意识。

意识到这一点,白昼冒出了强行闯入的想法。

尽管先前经过推演,这次的秘境一定不简单,但眼见之后她发现推演的结果还是过于乐观了。

这光门排斥的不是傀儡的本源,而是她本体的本源。

她的傀儡伪装骗过了这方世界,却没有骗过光门,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光门不属于这方世界。

白昼心念微动,这光门虽然看着很唬人,一旦被强兼,就会暴露出它软弱的本质。

可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光门的紫黑光芒骤然黯淡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更加强烈的敌意,空间结构变得极不稳定。

再这么下去,代价是秘境崩塌,甚至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异变,将里面的所有生灵彻底埋葬或放逐。

她缓缓收回了手,指尖萦绕的试图探究的灵识在脱离壁垒的瞬间便被那污浊之力消磨殆尽。

无法侵入。

白昼并未感到失望,这种结果本就在她诸多预想之中。

她熔金色眼眸重新归于平静,只是那刻痕依旧保持着远超平常的流转速度。

她闭上双眼,不再用视觉去观察那令人不适的光门,而是将神识彻底沉入体内。

首先感应到的是与凌清璃之间那道牢固的灵契。

那缕源于她傀儡身躯本源的联系,以一条纤细坚韧的丝线形式穿透了现实与秘境的阻隔。

她能模糊地感知到凌清璃的生命气息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进入新环境的兴奋与警惕,暂无危险。

国师府。

楼阁内,白昼缓缓睁开眼眸,她感知着那具留在百鹤城葬神谷外的傀儡身躯陷入沉睡,与凌清璃之间的灵契联系虽清晰,只因隔着屏障而模糊。

“可惜,还是不能强兼……”

白昼有些遗憾,既然无法插手那就不必再分心。

她的目光穿透楼阁纱窗,望向那片被刘清晏当作乐园的庭院。

小身影正蹲在一旁,小手托着腮,似乎在认真观察着叶片上滚动的露珠,那专注的侧脸在水汽中显得格外恬静。

“也该看看这边了,她不在藏书阁搁院子里干啥呢?”

白昼记得神识回到百鹤城前是允许刘清晏进出藏书阁的,这会不在藏书阁里看书搁院子里看叶子?

她正想要去问问那孩子怎么不干正事,突然久违的儿时记忆浮现心头,让她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她忽然想起来,在刘清晏这个年纪,也是喜欢到处玩,时常耍得天地不知何物,然后每次在兴头上时就会有不合时宜的大人出现,当时她还诅咒来着......

“可恶,终究是变成了小时候所讨厌的大人了吗?”

白昼想起来穿越之前还是00后来着,一直以为很年轻,却被20后的叫叔叔。

她改变主意了,反正不急这一时,指尖微弹,府中的灵气悄然发生着变化,更加亲和地环绕在刘清晏周围。

既然要培养,环境自然需得是最好的。

与此同时,秘境之内。

正如白昼所推演的那般,所有通过那扇光门的人并未被随机传散,而是集体出现在了一片开阔却令人极度不适的区域。

天空是凝固的暗紫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污秽光痕提供着昏暗的光源,像是天上挂着一个巨大的LED灯。

脚下的大地是黑红色的,类似干涸血块与腐败血肉混合的质感,踩上去略带粘软,甚至能感觉到细微的弹性,这简直超出了他们对于土地的定义。

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甜腻与腐臭交织的怪异气味,无孔不入,试图钻入每个人的毛孔。

“这是什么鬼地方?”

一个散修声音发颤,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武器。

没有人回答他。

所有人都被这超出认知的环境震慑,暂时按捺下了抢夺机缘的冲动,自发地以各自所属的势力抱团,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和其他人。

刘荣一行人实力最强,占据着中心稍高的位置,他面色阴沉,目光扫过侯从梦和凌清璃的方向,尤其是在凌清璃那双此刻已自然开启的重瞳,闪过忌惮与贪婪。

他特意观察了下,附近没有任何穿着白色灵衣头戴帷帽的神秘高人,很有可能那高人并没有进入秘境。

不过想来也是合理,这秘境限制元婴以下,那高人实力必在元婴之上。

“没有了高人的庇护,你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刘荣心里冷哼,但他并不着急动手。

侯从梦银甲覆身长剑在手,与凌清璃背靠而立,侯家精锐结成圆阵将她们护在中间。

凌清璃的重瞳缓缓扫视,这方天地的能量流动以及脚下的土地让她作呕,反人类的视野持续冲击着她的神经。

“这地方好恶心!”

凌清璃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呃……嗬嗬……”

人群边缘,一个筑基后期的散修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

他双眼迅速布满血丝,脸上肌肉扭曲,流露出疯狂的杀意。

“王兄,你怎么了?!”

他身旁的同伴大惊,试图上前按住他。

“滚开!都是我的!宝物都是我的!杀了你们!”

那散修猛地转头,一掌裹挟着狂暴的灵力拍向同伴胸口,毫不留情。

那同伴只有筑基初期,猝不及防下被一掌拍中,吐血倒飞出去。

“他中了心魔!”

有人惊呼,场面瞬间骚动起来。

那发狂的散修成了疯狗,见人就咬,灵力不要钱般使,几个靠得近的炼气期散修瞬间遭殃,非死即伤。

他的同伴挣扎着想爬起来救人,可实力差距摆在那里,他上去也是送死。

“扰乱秩序,该死。”

冰冷的死亡宣告,伴随一道凌厉的剑罡劈过。

噗嗤——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攻击戛然而止。

无头的尸体晃了晃,重重栽倒在粘软的地面上,暗红色的土壤微微吸收着喷溅的血液。

刘荣缓缓收回佩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几位宗门长老眼神闪烁,却无人出声。

整个临时营地一片死寂,只剩下那尚未散去的血腥味和越发浓重的压抑感。

刘荣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凌清璃和侯从梦身上。

“秘境凶险,诸位好自为之。”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