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听着，下意识地微微摇头。她脑海中浮现的是自己的阿罗拉九尾在晴空之下，依旧能凝聚出足以冰封湖泊的绝对零度寒冰，那份举重若轻的掌控力，与“惰性”二字毫不相干。
“那位新同学，白芷，对吗？”碧翠丝老师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微笑着点名，“你似乎有不同的见解？”
瞬间，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白芷能感觉到身旁苏雅投来的、带着一丝不赞同的视线。
“啊，不是，老师……”白芷连忙摆手，试图蒙混过关。
“没关系，护理学需要交流和不同的视角。请说说你的想法。”碧翠丝老师鼓励道。
白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忍住：“我只是觉得，‘惰性’这个说法可能有点……绝对？我听说，一些实力强大的冰系宝可梦，是可以克服甚至无视环境影响的。它们对冰属性能量的掌控已经深入本能，就像……就像冠军‘白雪姬’的阿罗拉九尾那样！”
教室里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冠军“白雪姬”的名字，对于这些护理系的学生来说，无疑是遥远而闪耀的传说。
碧翠丝老师笑了笑：“冠军的宝可梦确实超越了常规，但那是无数资源培育和极致训练的成果，属于特例。我们护理学研究的，是更普遍、更基础的规律。不能将特例当作常态哦，白芷同学。”
苏雅清冷的声音在一旁低声响起，像是补充，也像是纠正：“而且，根据联盟官方发布的《常见宝可梦能量图谱分析》，冰系宝可梦在标准环境下的能量活跃度，普遍低于其他属性平均值百分之十五到三十。这是有大量数据支撑的。”
白芷张了张嘴，感觉有些无力。她总不能说，她亲眼见过、甚至亲自指挥过那种“特例”中的“特例”。
课程继续进行到下一个知识点。
“接下来是幽灵系宝可梦。”碧翠丝老师切换了光幕，“它们往往与负面能量相伴，容易积累怨念、孤寂等情绪。护理的重点在于疏导和净化，需要护理师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和充满善意的波导……”
“那个……老师！”白芷再次忍不住举手，“幽灵系宝可梦也不全都是负面的吧？比如，我就听说过有些地区的梦妖很喜欢恶作剧，但那更像是一种爱玩闹的精神，而不是恶意。还有，据说‘白雪姬’冠军的雪妖女，虽然喜欢恶作剧，但性格其实非常开朗活泼……”
这一次，连碧翠丝老师的笑容都有些勉强了：“白芷同学，我理解你对冠军的崇拜。但我们现在学习的是严谨的护理理论。你提到的‘玩闹精神’，在学术上并无可靠界定。而冠军的宝可梦，再次强调，是极其特殊的个案，不应作为我们初学者的参考。”
苏雅转过头，紫绀色的眸子直视白芷，语气带着明显的困惑与一丝不满：“白芷同学，你为什么总是引用那些……近乎传说的冠军案例？那些距离我们太遥远了。护理是需要脚踏实地，基于可验证的数据和普遍规律的科学。”
白芷感到一阵气闷，那种拥有真相却无法言说的憋屈感让她脱口而出：“才不是传说！我的精灵图鉴里就有记……”
她猛地刹住话，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她的图鉴是冠军特制版，拥有比民用版详细得多的数据和观察记录，其中很多就来源于她自己的队伍和见闻。
“图鉴？”苏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眉头微蹙，“你的精灵图鉴记录了冠军宝可梦的详细数据？这不可能，民用图鉴不会包含那种级别的保密信息。”
碧翠丝老师也走了过来，语气温和但带着审视：“白芷同学，精灵图鉴是训练家的重要工具，但其中的信息也需要甄别。有些未经官方认证的坊间传闻，可能会被错误地收录进去。”
白芷看着老师和室友怀疑的目光，又看了看周围同学们好奇的眼神，只能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低下头，闷闷地说：“……抱歉，老师，可能是我记错了。”
碧翠丝老师宽容地笑了笑：“没关系，有思考是好事。但要记住，在雪映学院，我们更相信经过无数次实践检验的、系统的理论。好了，我们继续下一部分……”
白芷坐了下来，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她能感觉到苏雅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重新转向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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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起，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白芷收拾着东西，感觉旁边的苏雅似乎欲言又止。
“那个……白芷同学。”
“嗯？”白芷抬起头，露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
“关于课堂上提到的……精灵图鉴。”苏雅斟酌着词句，紫绀色的眼眸里带着纯粹的求知欲，“如果可以的话，我能看一下吗？我并非怀疑你，只是……我对任何与宝可梦相关的知识都很好奇。”
白芷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啊，这个啊……”
“哇！什么图鉴？我也要看！”一个充满元气的声音插了进来，扎着马尾辫、显得活力四射的林溪凑了过来，“你们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吗？刚才课堂上我就坐你们后面，白芷同学你好厉害，敢跟碧翠丝老师争论！”
白芷被林溪的热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也、也不是争论啦……”
苏雅微微蹙眉，似乎对林溪的突然介入有些无奈，但还是解释道：“白芷同学提到她的精灵图鉴有一些……不太一样的记录。”
“真的吗？那更要多看看了！”林溪眼睛一亮，“我的图鉴里除了我家那些草系宝贝，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被两双眼睛盯着，白芷知道躲不过去了。她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精灵图鉴。它外观上与民用高级版几乎一样，只是材质更显古朴，边缘有着不易察觉的雪花状暗纹。
“喏，就是这个。可能……是版本比较老，或者是我家里长辈以前用的，传到我这里，有些数据可能没更新吧。”她试图铺垫。
苏雅接过图鉴，熟练地操作起来。当她搜索到“雪妖女”词条时，手指顿住了。
“情绪特征：普遍具有高度智慧与恶作剧倾向，其‘负面能量’吸收更多为戏谑与微小惊吓精神波，非纯粹恶意。开朗、忠诚于认可的训练家……”她轻声念出，语气带着难以置信，“这描述……和教材上说的‘易于积累怨念与孤寂’完全不同。”
林溪也凑过去看：“哇！真的耶！下面还有行为模式分析案例……这记录得好详细啊！比我的图鉴丰富多了！”
苏雅沉默着，又快速搜索了“冰系能量活性”、“阿罗拉九尾”等关键词。越是翻阅，她的眉头皱得越紧，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这些数据……这些观察记录……逻辑严密，论证清晰，甚至引用了许多未被通用教材收录的古老文献编号……”她抬起头，紧紧盯着白芷，“这绝不是什么老旧版本。这其中的很多研究结论，甚至走在了学术界的前沿。白芷同学，你这本图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白芷背后冒出一层细汗，大脑飞速运转：“是……是我一个远房亲戚，他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宝可梦研究员，一辈子就喜欢鼓捣这些，可能这是他根据自己的研究和……和一些道听途说整理的吧！对，一定是这样！”
“没什么名气的研究员？”苏雅显然不信，“能做出这种级别记录的研究员，绝不会籍籍无名。”
“哎呀，苏雅你别那么较真嘛！”林溪打着圆场，好奇地翻看着图鉴，“反正这上面的东西看起来很有道理啊！说不定教材真的有点过时了呢？你看这里说，藤藤蛇的藤蔓在不同湿度下的柔韧性变化，我的图鉴上就没这么详细！”
苏雅没有理会林溪，依旧看着白芷，语气放缓了一些，但探究的意味未减：“我并非质疑你，白芷同学。只是，如果这些记录有更高的可信度，那么我们现在学习的部分理论，可能确实存在修正的空间。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白芷看着苏雅那认真到近乎执着的眼神，心里松了口气，至少她没有继续追问图鉴的来源。她挠了挠头，尝试转移话题：“可能……理论和实践总是有点差距？就像我之前自学对战的时候，也觉得很多书上写的和实际打起来不一样。”
苏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终于将图鉴递还给白芷，轻声说：“谢谢您愿意分享。这本图鉴……很珍贵。请妥善保管。”
“嗯！我知道的！”白芷赶紧接过，像揣着烫手山芋一样塞回口袋。
晚上，宿舍里。
苏雅罕见地没有立刻埋首书海，而是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忽然开口：“白芷同学。”
“嗯？”正在给伊布梳毛的白芷抬起头。
“今天……抱歉。在课堂上，我的语气可能过于武断了。”苏雅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白芷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没关系啦！我知道你是对事不对人。而且，你说的也没错，冠军的例子对大家来说确实太遥远了。”
苏雅转过头，看向白芷和她脚边舒服得眯起眼的伊布：“但是，你提出的那些观点，以及你那本图鉴的记录……让我意识到，宝可梦的世界远比教科书复杂和广阔。或许，我过去太过局限于书本了。”
白芷停下梳毛的动作，认真地说：“我觉得苏雅你已经非常厉害了，理论知识那么扎实。我才是那个需要好好看书学习的人呢。”
苏雅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着白芷，忽然说：“明天有宝可梦基础护理实践课。”
“啊，是吗？”白芷心里有点打鼓，理论课都这样了，实践课会不会更糟？
“嗯。”苏雅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书本，但语气似乎柔和了一丝，“如果……如果你在实践操作中，有什么基于你那本‘特殊图鉴’或‘对战经验’的不同想法，或许……可以提前和我讨论一下。”
白芷眨了眨眼，看着苏雅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好啊！那就……请多指教了，苏雅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