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您别误会,舜殿下。”代表者迅速收敛起自己那狂喜的情绪,对舜摇头后,转而看向了我。“我知道您和菲斯是朋友。妄自出手会让您难做。所以,请您说服他,跟我走一趟就可以。”

“就这样?”舜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对……”代表者停顿了一下,再度开口时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而恭敬。“在人族的社会之中,没人敢动菲斯,哪怕是一根寒毛都不行。因为他出生于一个伟大且古老的家族,更因为他拥有一位比这世间一切都要可怕的多的……母亲。在这凡尘俗世之中,哪有什么人能抵挡的住绘珏岚陛下的怒火。”

“你怎么可能知道母亲大人的名字!”我骇然失声。

就算是罗兰皇室都不可能查得到母亲大人的名字,区区一个帮人办事的走狗居然会知道。这……

“啊——”代表者叹了一口长气。“菲斯,这世间哪有什么秘密。你之所以不知道,只是因为你不想知道而已。你自始至终都想摆脱命运的束缚,然而你却在命运的流沙之中越陷越深。别逃了,放弃吧。”

“你是不是吃什么不该吃的了,道理这么多,听起来就像是讲遗嘱。”我不置可否地说道。

“遗嘱,”代表者忽然低下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还边笑边说。“千年的布置与等待就是为了迎接这最后的时刻。有些账,也该算算了。”

我当即发出一声冷哼,“没错,这几年的账也该算算了。”

然而就在这时,舜突然转身面向我。他的气息也变得愈发凌厉。

“菲斯,你想负隅顽抗?”舜问道。

“爱情于你我而言,都同等重要。我明白你的选择。我也相信你很清楚我是个怎样的人。我向来不喜欢走那些旁人提供给我的路,尤其强迫我走的路。很抱歉,舜。话已至此,不如打一架来得实在。”

“菲斯!”代表者抢在舜回答前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很强烈地责备的意味。“你不要这么执迷不悟。这件事不仅对你没有任何伤害,而且还会为舜殿下的崛起提供一个极好的踏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萤轲大人他只是想暂借您的遗传力量一用,绝非夺取。即便真的对你有所损害,在仪式结束之后,他也必定会安排最好的牧师为你治疗。”

“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我冷冷的回击道。

“菲斯,我们大可不必把事情闹的你我都不好看。”代表者终于失去耐心了,他扯掉了自己伪善的面孔。以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死盯着我,然后用拐杖使劲砸了一下地板。但他为了维持形象,还是强忍着怒意,竭力维持着平和的语气继续劝说:“我必须带你回去,我们可以坐下来泡杯茶,聊聊天,或是吃点小点心,然后你要运用你的遗传力量帮我们完成融合米斯特汀的仪式。不,你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乖乖跟我走。别动怒,菲斯,跟我合作不但可以帮助舜殿下,还可以在萤轲心中留下好印象,何乐而不为呢?有些人可是会为了这种机会而心存感激的呢。现在乖乖跟我来吧,好孩子。时间可是很急迫的呀。”

“请问,我可以说话了吗?”舜问道。

“当然,我的殿下。冒昧打断您讲话,还请您原谅。”在对舜讲话的时候,代表者立刻换上了一副近乎讨好的丑陋嘴脸。“也请您多劝劝菲斯,萤轲大人恐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舜背对着他,所以看不见。而我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代表者会表现出这番姿态,大概是已经把很大一部分希望寄托于舜的身上了吧。

“菲斯,你真的不跟代表者走?”舜问道。

“喔,你要啰嗦到什么时候。”我扬了扬眉,“话已至此,不如打一架咯。”

“啊,当然。”舜忽然笑了,“暴力总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手段。”

话音落下,舜在我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转身,同时抬起手中的利刃直指代表者的头颅。接着戏谑地说道:“早就该如此了,当你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就想在你那张老脸上来一拳了。忍了这久,终于到头了。你可别怪我不尊老爱幼啊。”

“舜殿下,您……”代表者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出现这样重大的转折。他那张苍白衰老的脸庞布满了错愕,一双眼睛瞪得浑圆。他的双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他脚下的地板因为无法承受他的怒火而纷纷崩裂。

“很好,很好!”代表者的眼睛眯了起来,犹如锁定猎物的野兽。“虽然事情变得复杂了,但这任务终归是要完成的。做任何事都得有万全的准备,以备不时之需。我已经给你们太多次机会了。菲斯,你真的要逼我出手?”

“你以为我们会任由你带他离开?”舜的声音平淡中带有危险,他的刀正对着代表者的眉心位置。“我从来都不信任萤轲,也不可能从现在开始信任他。为了探知米斯特汀的下落,审判之鸦们已经搞过一次菲斯的脑袋了。我们这些人,可从不会屈服于强权。”

代表者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上面没有叫我动你或是帕克。你们两个可以自行离开。如果你们执意要干涉这件事,我就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了。”

房内紧张的情势一触即发。舜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帕克则以一种深藏不露的目光看着代表者。这种情形下,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早就跑了,然而代表者却不会轻易退缩。

他乃是萤轲的代表,被赋予压倒性的权威力量。弗林里流传了许多关于代表者的故事,而这些故事通通没有美好的结局。我向前踏出一步,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我身上。他对我展开微笑,不过目光依旧冰冷。

“非常好,菲斯。我始终相信你是个识时务的人。”

“不,我没说要跟你走。”我道。“我只是好奇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及我的家族,还有我的母亲。我认识你的这几年,你可从没和我谈过。包括那些让我不知所云的内容。而且从你的外貌特征来看,你完全就是个彼欧西斯人;而我的故乡,我的家族也在彼欧西斯。你早不谈晚不谈,偏偏选在今天这个可能改变历史的日子来和我谈家族、谈过去、谈命运……意欲何为?”

“重要的事情当然要在重要的日子谈。”代表者冷冷地说。“不要再转移话题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能违抗上面的命令,你也不该违抗我的。走吧,菲斯。我可不想伤害你。”

“你真想跟我单挑吗,代表者?”我说话的语气令他动了杀机。“也许我们真的该打一架,为了多年累积的恩怨。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从来都不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当真跟外面传说的一样可怕吗?”

代表者看着我好一会儿,我则毫无畏惧地与他对看。我可以感觉到舜全身剑拔弩张,有如绷紧的弹簧一样随时准备出手。接着代表者再度笑了笑,耸肩道:“下次吧,菲斯。你确定我不能说服你自愿跟我走吗?我的手下可不是好惹的,相信你也不想看到朋友为了你而受伤吧?”

舜挑衅道:“是呀,没错,我好怕。”

“再见,代表者。”我说。“自己走,不送了。”

代表者摇头道:“你知道要是你父亲在这里的话,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菲斯。他很明白什么是职责所在,什么叫做为他人负责。”

“我的父亲?难不成你还认识我的父亲?”

代表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以冰冷的目光凝视着我。

“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我冷冷地说道。“真有趣,不是吗?”

弑灵帕克突然自办公桌后站起,瞬间房中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他的外表其实并不起眼,但是当他骇人的气势几乎溢满整个房间的时候,你绝对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他看向代表者,代表者则恭敬地对他微微点头。

“菲斯不需要去任何他不想去的地方。”帕克发出有如死神般的声音说道。“别以为你可以吓倒我,代表者。我见识过比萤轲跟审判之鸦更加可怕的东西。”

“而我纯粹只是很可怕而已。”孤狼舜说。

“我见过米斯特汀。”剃刀帕克说。“萤轲绝不适合拥有它,任何凡人都不是适当的人选。它是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它的诞生伴随着秩序,唯有秩序才能抑制秩序。萤轲妄图与它融合简直是痴人说梦。如果说这个人是菲斯,我倒认为还有些可能。走吧,菲斯、舜,代表者交给我对付就好了。”

代表者以同情的表情看着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对吧?”

一道青色的残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入屋内,穿越代表者的身躯,在路过我的时候顺手一拳,几乎将我击倒在地,紧接着又对着帕克迎去。

帕克让这股强大的劲道打得离地而起,撞烂身后紧闭的窗户,冲入窗外的烟雾之中,跌入三层楼高的地面之下。

舜身形疾转,利刃随行,不过还来不及斩出对方就已抢近他的身前,挥手打掉他的刀,另一手插入他的腹中,将肠子给扯了出来。

舜发出一声充满惊讶与痛楚的惨叫,就看他的白色皮革轻甲化成无数碎层飘落,肚子上仿佛开了一张血盆大口一般,鲜血及内脏不住自其中洒落。他跪倒在地,颤抖的双手紧握伤口,然而却怎么也阻挡不了鲜血自其中喷洒而出,染红他的膝盖及双脚,在地上众成一滩恐怖的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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