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几条窄巷，离开工厂的区域，踏上仅能通过一人，还没有栏杆的石制台阶。

终于，来到了这间不起眼的居所前。

伸手敲敲门后，薇拉直接推开了门。

很有镇子边缘的特色，房间需要低头才能进入，空气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潮湿气味。

不过十步见方的空间里，墙壁是粗糙垒起的碎石，地面坑洼，角落里甚至蔓生出苔藓。

向里看去，一张板床、一个充当桌柜的木箱、一个破水罐，便是全部家当。

似是早就意识到会来人，这家的主人早就坐在了床边。

他抬起头，看向了两位客人。

与薇拉的交谈中，艾薇儿也大致了解了，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作为外乡人，老约翰来到此地，只花了两年站稳脚跟，附近的帮派，寻常的执法官，都要给他些面子。

有时间，他除了偶尔收养些孤儿，教他们怎么活下去之外，就在这间屋子里待着。

薇拉，也是其中一位孤儿。

不过，眼下所见。

只是一个头发斑白，有些干瘦的普通老人。

“薇拉，你先离开一下，我有些事要和她单独聊聊。”

老约翰的第一句话。

让正抱着一大堆书的薇拉有些奇怪。

明明是自己带来的人……

却直接让我退出去？

他们……认识？

感觉自己好像卷进什么了不得事情的薇拉。

还是听从话语，退了出去。

艾薇儿倒还是那副没什么波澜的样子，只是从储物魔法中，取出一个小木椅，坐下。

过了片刻，老约翰看向门口的方向，再度喊话：

“别靠这么近，这些事情不是你该听的。”

门外，又是一阵匆忙的脚步。

看来这一次，薇拉是真的远离了。

“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存在，找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

老约翰主动开口。

得到的，却是艾薇儿的反驳：

“你是，灰火的老兵。”

说完，垂下眸子，等待回应。

在艾薇儿视角中，得出这个结论并不难。

手腕处三处伤痕，即使锻炼的痕迹已经被岁月和侵蚀磨平，长期使用武器的茧皮……还有那一抹熟悉的污染。

和菲娜身上的那种感觉一致。

“瞒不住你，白巫女。”

显然，老约翰认出了艾薇儿。

但艾薇儿看着眼前的老头许久。

她已经不记得这位“老约翰”了。

灰火的士兵太多了，不善交际的她本就记不住几位，再加上又过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

艾薇儿在心里盘算着。

“你想要什么？”

老约翰再次主动开口。

话落，他转过身体，在枕头下面摸索。

艾薇儿注意到他脖颈处皮肤不自然地干瘪，垂落。

这种异样的衰老，前不久在霍诺那见过。

【污染……有些严重了……】

老约翰转回身子，叼住烟卷，用手指搓了搓，在魔力的作用下，点燃。

等到对方做完这一切。

艾薇儿才开口问道：

“真相，关于菲娜如何背叛灰火。”

“我也不敢说我知道的就是什么真相……”

老约翰倒是坦诚，

“我只能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和你说说。”

他吸了一口烟，没有吐出，又将烟卷掐灭。

也没有放下烟卷，只是将它夹在指缝。

如此，开始了讲述：

“大概是十几年前，十二？十三？忘记了……”

“灰火正在因无法进一步扩张而困扰，已经解放大量的小镇，但无法撼动哪怕一座大城……”

这点艾薇儿倒是理解。

和上一世相对松散的城市结构不同，这个世界的大城是用一种，乃至数种超出物理规则的秘仪技术作为基石，才建造起来的超级壁垒。

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在这种情况下，领袖不知从哪得知了一处位于北方的遗迹，决定去探索一番。”

“我的任务只是在浅处接应，队伍进去了大概一个小时，大量污染和怪物从内部扩散……我意外沾了点。”

“大部队撤出来时，折损了几乎全部成员，菲娜受了重伤。”

“菲娜……重伤？机关、陷阱，还是？”

艾薇儿有些意外。

当时的菲娜已经算是一流的高手了，在正面作战中甚至能压制自己。

到底是什么，会让她，让灰火，如此狼狈？

“当时，我也很惊讶，”

老约翰接过了话题，

“我也是听说，是一个泉眼，一个有人形，且有意识的泉眼。”

“怎么确定它有意识的？”

艾薇儿立刻提问。

污染之所以和人……甚至任何智慧生物无法共存，最直接的原因就是——

污染到最终阶段，宿主会转化为完全失去理智的污染怪物。

哪怕宿主足够强大或者足够特殊变成泉眼，也只会有一定智力，但完全做不到保有，或产生意识。

它们作为完全遵从本能传播污染的存在。

和智慧生物没有共存的可能。

如今听见一个例外，又和需要调查的事情有关，艾薇儿自然是有些好奇。

“听说啊，这我只是听说，”

老约翰再度点起了那半截烟卷，咬在嘴角，接着回答，

“它自称丹蒂诗，名字和南边那群尖耳朵精灵一个风格，能沟通，会提出交易，甚至是可以使用魔力……对了，那魔力也很邪门，能直接分解打过去的魔法和箭矢……”

【这是真的有意识，还是说……某种拟态？】

【分解的力量吗……】

艾薇儿在心里分析着，不由得联想到了洛希娅表现出的能力。

踩灭魔法，分解物质。

【巧合吗？还是……】

巫女沉思之际，另一边的老约翰似乎已经词穷了。

一连吸了好几口烟，直到燃点烫到手指，才把它捻灭。

眼见着艾薇儿似是还想听的样子，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听说还是个年轻娘们，黑发，红瞳，比首领还漂亮……”

面对越来越没谱的内容，艾薇儿扶额，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好了，我知道了，继续说正事吧。”

“那行，”

随手将烟蒂放在那箱子做成的桌子上，老约翰提起了严肃的语调，继续说道，

“奇怪的是，虽然当时菲娜虽然受了重伤，本人也沾染了污染，但和她一起出来的弟兄，基本没有受伤，也没有被污染，这个是我亲眼所见……”

“这个疑惑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有了个可怕的传言，那些牺牲的成员，都是被菲娜亲手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