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是橘的恋人。我会找橘谈谈的。】
祈有点失望，不过立刻敲出回复。
【我只是学长的朋友兼室友啦。另外，不用麻烦您，我打算自己去调查看看。】
【室友？调查？】
【是的。学长这周六好像要去和恋人约会，我要去稍微偷看下情况！】
有栖川又已读不回，沉默了五分钟，让祈有点摸不着头脑。
【望月小姐，请让我确认一下。你只是橘的朋友，却在和橘同居，而且现在还为了了解他的恋人，打算跟踪他？】
【是的！】
【……确认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首先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学长的恋人，是的话再判断她的人品。如果是好人就祝福学长，如果是危险的人就让她离开。这是我身为朋友的义务。就是这样，谢谢您倾听。】
祈敲完最后一段消息，想要熄屏收回手机。不过未等她按下电源键，有栖川却忙不迭地发出了回应。
【我大概知道橘要去做什么，他昨天跟我提过一次。请让我加入。】
……
汐见崎市立图书馆通常冷清安静，即使是一楼大厅也不例外。但现在，周六的上午10点30分，这里却人声喧闹，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旧书市集。
沙发和新书推荐展台全被移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几张长条折叠桌，地面上还铺满了蓝色防水布。数之不尽的旧书或在桌上垒成摇摇欲坠的高墙，或在防水布上直接摊开，远看像是一片书的海洋，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干燥气味。
拎着环保袋的主妇和老人迅速地拣选精装书和小说，年轻的父母一边推着婴儿车一边眼疾手快地抢夺绘本。
祈也在大厅中穿行，身上套着荧光黄的志愿者马甲，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头上还顶着鸭舌帽，俨然一副明星微服私访的模样。
听说凉介要来参加这个旧书市集以后，她立刻就报名当了志愿者，专门负责现场整理，也就是负责把客人们乱放的书归位。依托着这个身份，她可以自然而然地穿着怪衣服在大厅里乱窜，而不会引起怀疑。
她一边将掉在地上的书捡起，一边对身旁的有栖川道：
“有栖川先生，你为什么要帮我啊？跟踪他人多少有点违法吧？”
有栖川把自己裹得比祈还严实。
“你知道就好，所以请尽量别叫我名字。我不希望你做出过激的行为，又自觉没法阻止事实上和他同居的你，只能在旁监督……唔，橘进门了。”
闻言，祈立刻缩起肩膀望向大门。凉介穿着便服，和一名容貌靓丽，表情阴郁的女孩并肩走入大厅。两人的肩膀不时撞在一起，彼此也没什么回应。
祈震惊地瞪大双眼，手中的书也不觉落地。她喃喃道：
“原来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呀……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呢……”
有栖川困惑发问：
“抱歉，什么的程度？”
“当然是爱情的程度！只有热恋期的情侣才会对肢体接触毫无避讳！”
“望月小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漫画里都是这么画的嘛！”
有栖川沉默片刻，决定不予反驳。祈晃晃悠悠地拾起书，目光继续锁在凉介身上。
和其他客人不同，凉介和女孩没有在书堆间徘徊挑选，而是径直走向图书馆的柜台。祈立刻压低帽檐，小步跟了过去。
她进入到能够勉强听清说话的距离时，凉介也到达了柜台边。他向柜台后的图书馆管理员礼貌地笑了笑，道：
“上午好，静山小姐。我们还是在找那本叫《两只小海鸥》的绘本，它在今天出售的藏书中吗？”
管理员满怀歉意地摇了摇头。
“图书馆出售的旧书里不包括这一本，我在清点时已经替您确认过了。
“不过橘先生，今天的旧书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市民们自发捐赠的，这些我没有一一查验。所以，您还是可以去儿童读物区看一看。”
凉介微微垂下眉毛，脸上闪过祈从未见过的失落。不过，他很快又露出笑容。
“好的，谢谢您。我们这就去。”
凉介说着离开柜台，走向写着“儿童读物”的立牌。但静叶并没有走，而是低着头站在原地。
“我说，别找了吧。”
凉介停下脚步，回望妹妹。
“静叶，请好好遵守诺言。你和我约好了要一起找到它吧？”
静叶抬起头，直视凉介。
“静山小姐都没找到，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只是在发霉的纸页里浪费珍贵的时间而已！
“难得休息，你倒是去看个电影吃点好吃的，好好享受一下啊！
“够了！我要回去了！”
静叶说着便转身跑开。祈则攥紧拳头，望向她的眼神愈发冰冷。
她顶多也就做做故意不回答凉介的呼喊，逼迫凉介去买R18游戏一类可爱的恶作剧，绝不会给学长添真的难以处理的麻烦。这个人却完全没有底线，超过分！
更糟糕的是，学长那么温柔宽容，绝对不会发作，只会暗自消化压力。要是和她在一起，长久地生活下去，学长只会迎来痛苦又麻烦的未来。
想到这里，祈抬高帽檐，准备过去和静叶理论。但她刚走出一步，凉介已经紧紧抓住了静叶的手。
他依旧温和地扬着嘴角，但眼中已看不出一丝笑意。
“距离下一次旧书市集还有一年，我不知道自己到那时会是什么样。所以，能请你在今天稍微克制一下脾气，帮我这一回吗？”
祈看着凉介手背上的青筋，心情有些复杂。
她随时可以去握凉介的手，凉介也会因为各种原因握她的手。
可是，她却完全无法想象凉介会批评她，向她坦率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更无法想象他会放下礼貌和修养，如此用力地紧握自己的手。
静叶停下脚步，转过身。
“……放开啦，好痛。我会帮忙找的。”
“对不起，谢谢啦。”
凉介简单地道了个歉，松妹妹的手，不过静叶又马上紧紧握了回去。两人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向绘本区走去。
祈垂下手中的书本，忽然觉得耳边的喧闹远得像在电视里一样，大厅里只站着自己一个人。有栖川叹了口气，道：
“望月小姐，你要不要先回去？”
“但是，志愿者的工作……”
“我会帮你做的。把书给我就好。”
“……嗯，谢谢。”
祈握紧书脊，准备递给有栖川。抬手时，她看清了书的名字：《两只小海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