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用那【神眷者】以外的人无法聆听的语调进行对话。

受害者艾米。带着婴儿般的睡眠瘫软在床上，亚蕾为她擦去嘴角的白沫……

“今晚不用讲睡前故事了，亚蕾姐，今天收获如何？。”露可可为她盖上被子，嘿嘿坏笑。

亚蕾取出一瓶采集自湖泊的水，递到她手中：“这个……镇子水源，里面可能有其他东西。我尝试加入你给我的触汁，但无法侵染。

我想，这应该就是伯爵所说的，无法接受。”

露可可接过瓶子，疑惑地凝视片刻，往里滴了一滴自己的触汁。汁液在水中荡开，湖水瞬间变得晶莹剔透，毫无杂质……明显是被侵染了。

“咦？”亚蕾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白天的时候，她明明也尝试往湖中滴入触汁的，可威慑么没有产生这种侵染反应。

疑惑很快解开。

露可可皱着眉，盯着晶莹湖水：“亚蕾姐，你是对的，这水确实有东西，我能感觉到它正在迅速恢复成普通水源。

触汁……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收了，明天可以尝试调查一下本地的土壤之类的。”

慢悠悠走到窗前，伸手推开，把瓶子里的水往下一倒~

水花泼洒而下，落在了下方草地上，早已昏倒的艾德里安脸上……

一位女仆走来，将这位半夜爬窗，偷听墙角而晕倒的王子给拖走。

“这里的居民信仰的也是伪神，但他们并不承认伪神复苏。镇子里也没有无面神像。他们祈祷的对象，是脚下的大地。”

“也就是说，这里的人和外头人们，可能信仰着不同的存在？”

“恐怕比这更复杂……”露可可语气沉了沉：“但我能确定一件事，维尔萨迪斯确实有东西苏醒了。”

“你还有其他发现？”亚蕾追问。

露可可看着亚蕾：“我曾尝试过投影，在蓑木镇地下城关押奴隶的地方。但……我的投影自动聚合成了无面神像的模样。”

亚蕾一怔，并没有接话，看露可可的样子，明显还有话没说完。

露可可接着开口，神色莫名：“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魔物以及奴隶，毫不犹豫把我当成了他们信仰的存在，对我跪拜。

但是……那些魔物的信仰指向了我，而奴隶们的信仰却融入了水源。”

罕见的，亚蕾脸上浮现了凝重。如果露可可所言属实，事情的复杂程度已远超预期。

魔族对化作无面神像的露可可投影跪拜，人类将无面神像视为复苏的伪神。

但双方的信仰却明显错位，要不然也不会出现魔族信仰转向露可可的的情况。

再加上望月镇这边完全否定伪神复苏，信仰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现状。

一时间，亚蕾也如当时的露可可一般，陷入了脑内风暴。不过确实如露可可所说，一定有什么存在苏醒了。

否则，不可能出现信仰之力出现明显指向的问题。

于是，她下意识提出了建议：“可可，事情恐怕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是不是应该想办法上报给修会？”

露可可摇摇头，表示办不到：“我也想啊，但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万一让教会识破咱的真实身份……

一定会被当成宝贝，放到那个蚊子都出不来的神堂里，当成修会半神培养，彻底失去自由吧？”

亚蕾莞尔，这个问题不用多想，要是露可可【劲】神的身份被教会发现了，一定会是这样！

“那你准备怎么做？”

“需要先确定，苏醒的存在，到底是魔族那边的，还是人类这边的。”露可可眯了眯眼“亦或者……两边都不是？”

亚蕾点点头：“还有推动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那伯爵也许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直接说出还不信任我们的话。”

露可可深以为然，目光顺着窗户，望向远处的湖泊：“那位伯爵，甚至已经接近了事情的真相。我有这种预感，非常强烈。”

亚蕾笑盈盈看着她：“那现在，休息？还是……姐姐给你按摩一下？”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热烈。

露可可却没有回头，而是定定看着湖面，陷入了沉思。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被自己忽略了！

良久……直到亚蕾起身站到她身边，她才抓住了线头：“我一直忽视了一件事情……”

亚蕾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她：“是什么？”

露可可忽然猛的转头，直视亚蕾，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那些被侵染的水源……完全没有回声领强化身体的效果，只保留了对作物丰收的作用。”

亚蕾也是一愣，眼睛睁大，与露可可目光交汇：“有东西在吸收水源里的力量？”

对啊，如此基础的问题，怎么一直没有注意到呢？

露可可咂咂嘴，又想到了之前投影之后出现的异常：“还需要确认，但是望月镇里无法施展。”

之前那次投影结束，她精神曾短暂的变得虚弱，睡到下午都没能恢复。

露可可原则第一条，想不通先丢一边！别折磨自己。

“不想了！”她走到床边，躺到了艾米另一侧，期待的望着亚蕾：“姐姐~按摩~。”

亚蕾收回思绪，温柔一笑。关上窗户……爬上床，细心的地开始给她按摩。

很快，露可可的呼吸变得平稳，意识如湖水般沉入深邃的梦境。

亚蕾轻轻在她身侧躺下，将被子盖在自己和露可可身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恬静的睡颜。

房间里的烛光微微摇曳，只剩轻柔的鼻息。

✦✧✦✧

梦里，露可可回到了儿时温馨的小窝中。

独属于自己小房间里，一台黑白电视，一台小霸王学习机，几张没了外壳的卡带。

一侧的小木桌上，用丝绸盖着几个大大的奖杯。

露可可从床上爬起，赤脚踩在木地板上，凉意透过脚心传来。轻轻掀开丝绸， 手指轻柔的抚摸着那些圆润的奖杯。

市区短跑第一，省区乒乓球第二，省区篮球金将，歌唱大赛一等奖等等……

每一个奖杯背后，都是汗水与坚持的记忆。不仅是为了荣誉，更是为了那份奖金，支撑她上学，维系这个小小的家。

姐姐的亲切的声音传来：“弟弟，上学咯~”

画面流转，她坐在姐姐的自行车后座上，微风拂过脸颊，带着清晨熟悉的味道。

姐姐的背影还是那般温暖而可靠，载着自己回到了久违的校园。

场景变换，她身穿宽松的校服，站在了篮球场上，手中抱着一颗沉甸甸的篮球。

阳光炽烈，球场四周围满了人，学妹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青春的汗水与热血。

篮球在她的掌下微微颤动，像是活物。她轻轻拍了拍，球在地面弹起，发出清脆的“砰砰”声。

手指灵活地拨弄，蓝球从她的掌心旋转至指尖，学妹们脸颊泛红，欢呼声更加热烈，高喊着“可可”。

“可可？”露可可一愣，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抓不住那丝异样。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她开始运球穿梭，步伐轻快灵活。篮球在她手中像是有了生命，在她的拍打下跳跃，回应着她的每一次触碰。

对手在她面前形同土鸡瓦狗，无人能挡她的进攻。她高高抛起篮球，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落入篮筐。

场外掌声雷动，欢呼声震耳欲聋。

场景一变，操场消失，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泳池边。池水清澈泛着粼粼波光，像是邀请她跃入。

那位暗恋她的学妹走来，羞涩地递上一瓶营养快线。露可可回以一个阳光的笑，接过瓶子，没有拒绝。

她拧开瓶盖，乳白色的饮料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正准备饮下，解解口中饥渴。

邻家的学姐不知从何处蹦出，欢笑着猛地将她推入池中。

水花四溅，温暖的池水瞬间包裹全身。身体被水流轻柔地拥抱着。

她划动双臂，发现水流异常粘稠，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水流突然变得急促，露可可下意识地拍打着水面，试图挣脱这股温柔的束缚。

掌在水面上拍打，激起一串串水花，溅在脸上，带着微凉。

她的动作越来越急，水波却越是环绕得更紧，贴着她的腰肢、肩颈，将她拉入了更深的池底。

她屏住呼吸，奋力划动，终于冲出水面。

场景又是一变，自己坐在一间安静的图书馆里。

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书，书页泛黄，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她伸手翻开一页，指尖在纸面上滑过，触感柔滑。而书页上，竟然是自己那时没能看完的漫画画册！

图书管理怎么会有这个？

她忍不住多翻了几页，书页在她手中微微抖动，柔软得像是活物，隐隐要包裹住她的手指。

漫画正到高潮部分！露可可心跳加速，迫不及待翻到下一页。

结局究竟如何？

……

晨光透过窗帘洒入，窗外鸟儿叽叽喳喳，露可可缓缓睁开眼……梦境场景如潮水退去，留下淡淡的怅然。

“结局究竟是什么呢？”

无意识嘟囔着，从亚蕾怀中挣脱出来，抽回了插在亚蕾口中的手指，在她的睡衣上擦了擦。

“好像做了个美梦”

意识逐渐清醒，努力回想梦境里的故事，却只剩下些许片段还能回想起来。

转过身爬下床，换掉睡衣。亚蕾也睁开了眼，好像没睡好的样子，看着露可可的眼神，带着莫名的笑意。

“这么早？不在多睡会儿。”

“嗯~”露可可伸了伸懒腰，探头望向窗外，看着草地上那条拖行的痕迹。“姐姐，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