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娜的目光如炬,直视着下面的代表,殿内一时间陷入沉寂。
此时,下面的戴里克先微微一笑,他出场的时候到了!并且塞拉菲娜给出的这个勋爵也的确没有触碰到自己的太多利益,受到冲击的只是那些小贵族。
新涌进来的那些男爵,最高不过子爵,拉低的仅仅是这两个爵位的含金量,至于自己……他才不信有人能只靠种地做到公爵。
(公、侯、伯、子、男)
于是优雅地向前一步,朗声道,“殿下深谋远虑,在下认为此法甚好,以有限度的荣誉爵位来振奋人心,激励开拓,利于魔界,我支持殿下的决议!”
他作为魔界最高级的贵族,他的表态是许多魔族的重要参考。这不,他刚说完,一些中等的魔族和较为开明的魔族也纷纷表示附议。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些的确不擅长战斗的种族,他们才是这次新政的最大支持者。
他们看到了其中的机会,一条无需通过惨烈战争也能获得荣誉和潜在利益的途径。
反对的声音虽然仍然存在,但在塞拉菲娜明确划出的“虚衔”和“止于二世”的红线面前,以及部分势力的支持下,变得不再那么理直气壮。
可是到这一步还是有点不够的,魔界的统治与人类的帝国不同。
后者类似于一种精神的集中,更加牢固。
而前者……就是魔界,则是契约,各族的首领在莫薇拉的威胁下订下的约定,也更加脆弱,富有投机性质的契约。
这也是为什么还不够的理由。
所以,塞拉菲娜决定再将这一新政注入最后的定心丸!
“各位,是否忽略了一个点,这项政策的激励只能把一个平民变成小贵族吗?难道不能,用在你们身上吗?”
话音未落,戴里克先就率先皱起眉头,什么意思?卸磨杀驴吗?
殿下,您这么做就有点不厚道了。
如果子爵和男爵无法撼动自己的地位,那最后的这个补充,则就有点危险了。
要知道,魔界爵位的晋升大多数都是以战争为依据,并且在近一年内没有太大的战事,因而占据大多数的侯爵根本没办法更进一步。
这也无限提高了戴里克先这位公爵的含金量,而塞拉菲娜的这番话,无疑是把自己往死里整!
虽然心中有着很多的不满,但仍然是没有展露在脸上的,他依旧维持着一开始就有的笑容。
只是眼底多了些阴冷。
当然,这一番话说出后,下面极少数的反对声音瞬间就消失了,还能够提高自己的爵位……
即便是最好战的炎魔代表,也逐渐默不作声,但其眼中散发的光芒早已出卖了他心中所想。
“好了,那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之后的几天内你们回去等通知,然后按照我批复的要求做。”
对于戴里克先的那点小心思,塞拉菲娜是很清楚的,在对方要离开时,她小声叫住了。
来到偏殿,戴里克先虽然带着不满,但在表面上仍然给足了塞拉菲娜面子。
塞拉菲娜来到了他的身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将视线瞥到了窗外的风景上。
短暂的缄默充斥着这里,是一种无形的施压,也是在给对方组织语言的机会。
“戴里克先公爵阁下,您是否认为我刚刚所言,有意在动摇魔界根基?”塞拉菲娜终于开口说话,语气仍是冷淡的,但相较于刚刚朝堂上,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务实。
戴里克先缓缓转身,同样盯着塞拉菲娜所望的方向。
他的眼眸将情绪隐藏得很好,可还是难掩那些许的疏远。
“殿下言重了,您所推行的新政利于魔界,只是……”
“‘耕耨功勋’若是真能影响到上层爵位,则恐有动荡发生。毕竟,战功与血统才是魔界荣耀的基石。”
他措辞严谨,而且也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将私心上升到对整个魔界的担忧,这一招的确是很精明了。
而塞拉菲娜又哪能听不懂他的意思,她微微颔首,肯定了戴里克先的部分表述。
“的确,基石固然是最重要的,可基石上方的建筑也很重要,若建筑摇摇欲坠,那再坚硬的基石也无济于事。”
“而食物,正是保证建筑稳固的重要因素。”紧接着,塞拉菲娜也道出了戴里克先最担忧的事情。
“另外,我向阁下保证,‘耕耨功勋’所能兑换的爵位提升,上限将被严格限定在子爵与男爵。”她特意停顿,观察着戴里克先的反应。
这一点早在朝会上就有过提及,所以戴里克先没有丝毫的转变态度。
塞拉菲娜继续向下说去,“而且,即便是提升,也绝非易事。需经我、陛下的共同审议,还要征求你们的意见。其标准,将远超寻常战功。换言之,这并非一条轻易的晋升阶梯,而更像是一种……极端情况下的特殊褒奖,百年内能否有一例都未可知。”
这番话,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她从“能否晋升”转移到了“晋升难度极高”。
既安抚了戴里克先的担忧,又为自己保留了一丝未来可能操作的空间。
戴里克先脸色缓和了些许,虽然在外在上几乎没什么变化,但在内心,逐渐认可了塞拉菲娜的决策。
并且,塞拉菲娜的姿态也放得很低,若自己再得寸进尺,倒显得自己格局小了。
“殿下思虑周全,是自己狭隘了。”戴里克先微微躬身,语气也在暗中缓和了许多,“只是,不知殿下为何要提出这种……可能性?似乎这无关紧要。”
塞拉菲娜终于转过身,直面他,眼底中闪过一丝坦诚的无奈。“终究是要给他们点希望的,让他们看得见才能激发他们的动力,至于吃不吃的到……另说。”
“莫……魔王陛下维持秩序的方式就是铁腕,可有时候也需要些……精巧的谎言。”
这番几乎推心置腹的话,让戴里克先放下了仅存的点戒备。
这种带着目的的谎言,在他看来,远胜于空洞的空话,他很欣赏,也很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