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慰自己，“说不定在这之前，我就能光靠网上聊天，让他对我死心塌地、非我不可呢？”
而且，母亲在电话里的叮嘱言犹在耳——他急需一场恋爱来稳定那该死的、正在朝不可控方向发展的性别。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加快对萧墨渊的“攻略”进度，都成了当前的重中之重。
“大不了之后网上再出卖点色相呗！” 他深吸一口气，完成了最后的心理建设，“反正，‘甜心棉花糖’做的事情，和我苏眠有什么关系？对，完全没关系！”
怀着这种割裂又自欺欺人的心态，苏眠回到了寝室。
他刚推开门，一个身影就带着风冲到了他面前。
“眠子！你没事吧？！”陆扬一脸紧张，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他上下打量着苏眠，语气急切，“你说你这小身板，干嘛非要去找萧墨渊那种人的麻烦！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医院怎么说？伤到骨头没？严不严重？”
他越说越气，大手一挥，显得义愤填膺：“你放心！哥已经给你联系好几个队里的兄弟了，个个都是一米八五以上的壮汉！找个机会，咱们一起上，非得给萧墨渊那混蛋一点颜色看看不可！让他知道咱寝室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眼看陆扬真有要操家伙去干架的架势，苏眠吓得魂飞魄散，心里叫苦不迭。
这要是真因为自己那点争风吃醋的破事，连累陆扬和他那些体育生的朋友背处分，甚至影响前程，那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更何况，要是让沈知夏知道是他怂恿陆扬去找萧墨渊麻烦，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恐怕就真的要彻底破裂了。
“别！陆老大！冷静！千万冷静！”苏眠赶紧拉住陆扬的胳膊，语速飞快地解释，“我没事！真没事！不是萧墨渊伤的我！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撞、撞到桌子角了！对，撞桌子上了！”
他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眼神躲闪，不敢看陆扬探究的目光。
陆扬将信将疑，浓眉拧在一起：“真没事？撞一下能疼成那样？”
“真没事！”苏眠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无比，还特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以示“强壮”，结果不小心拍到了痛处，疼得他嘴角一抽，赶紧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有事的话，我还能这么快活蹦乱跳地从医院回来吗？”
陆扬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挠了挠头：“好像也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嘟囔着，转身又拿起了他那对标志性的粉色哑铃，开始了每日的例行锻炼，嘴里还念叨着，“以后小心点，吓死哥了。”
危机解除，苏眠暗暗松了口气。
他走到自己的衣柜前，准备拿干净衣服去洗澡——从医院回来，他总觉得身上沾满了细菌。
他心不在焉地翻找着，脑子里还在回放和萧墨渊的对话以及母亲的电话。一个失神，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书桌上秦轩那杯喝了一半的咖啡。
“哐当——！”
陶瓷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深褐色的咖啡液四溅开，不仅弄脏了地面，几滴滚烫的咖啡也溅到了苏眠刚刚拿出来的那套干净换洗衣物上。
“啊！对不起！秦哥！对不起！”苏眠瞬间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狼藉和秦轩看过来的平静目光，慌忙道歉，“我、我马上收拾！我再给你买一杯新的！”
秦轩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和污渍，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道：“没事，一杯咖啡而已。”
他的语气平静得仿佛摔碎的不是他的东西。
虽然秦轩这么说，但苏眠内心过意不去，还是立刻拿出手机，在外卖软件上重新点了一杯同款咖啡，并且坚持付了钱。
处理好咖啡的“后事”，苏眠看着手中那套沾了咖啡渍的衣服，犯了难。
阳台上昨天洗的衣服还没干，他一共就三套常穿的换洗衣物，这下是一件能穿的都没有了。
“算了……”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那套柔软的白色夏季短款睡衣，“反正明天没课，也不出门，穿睡衣就穿睡衣吧。”
抱着睡衣走进浴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苏眠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想起白天医生那句“二次发育”，又想起母亲说的“正常现象”，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恐慌。
“这里……该不会还继续长大吧？” 他忧心忡忡地想，手指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试探，轻轻触碰了一下立刻疼的不行。
他只希望这个过程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至少……至少在他成功和沈知夏谈恋爱，稳定住性别之前，不要变得太明显，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可是……这里好几天都没好好清洗过了。” 爱干净的习惯最终战胜了羞耻和恐惧。
他挤出一些沐浴露，在掌心揉搓出丰富的泡沫，然后红着脸，紧抿着唇，像是进行某种神圣又罪恶的仪式般，将带着泡沫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朝身前探去。
当指尖带着滑腻的泡沫，小心翼翼地开始打圈清洗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
疼，是确实的，带着一种肌肤被过度摩擦的刺痛。
这种感觉很陌生，很奇怪，甚至带着点……不舍依赖。
就好像采耳时，那柔软的羽毛在耳道最深处轻柔旋转，带来一种让人头皮发麻、既想逃离又渴望更多的极致体验。
他原本只想快速清洗一下，但手指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动作不自觉地放缓。
他一时竟忘了时间，忘了身处何地，完全沉浸在这种矛盾的感官体验中。
直到门外响起陆扬粗犷的嗓音，带着关切和疑惑：“眠子！你没事吧？在里面都快洗了四十分钟了！掉坑里啦？”
苏眠猛地从那种迷离的状态中惊醒，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刚刚在做什么？！
他居然……居然在洗澡的时候，不好好洗澡，搞起来这个？
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他脸颊爆红，手忙脚乱地关掉水龙头，声音都带着一丝慌乱：“没、没事！今天出了好多汗，又去了医院，所以……所以洗得久了点！马上就好了！”
他匆匆用浴巾擦干身体，仿佛要擦掉那令人脸红的触感和记忆，飞快地套上了那套白色睡衣，几乎是逃也似的拉开了浴室门。
“眠子，你……”站在门口的陆扬，看着走出来的苏眠，话语顿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
苏眠身上那套白色的短款睡衣，面料柔软贴肤，清晰地勾勒出他过于纤细的骨架和腰身。
因为没有穿宽松的外裤，睡衣短裤下露出的双腿，笔直、白皙，在寝室的灯光下仿佛泛着莹润的光。
陆扬一直知道苏眠瘦，但平日里他总是穿着宽大的T恤和牛仔裤，看不太出具体身形。
此刻，这身简约的睡衣，却意外地将他那纤细得近乎不盈一握的腰肢、又长又直且皮肤好得不像话的腿完全暴露了出来。
这画面冲击力有点强，陆扬愣了两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带着难以置信：“你……你真的太瘦了！这皮肤白的，这身材细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哪个妹妹错进了咱们男寝呢！”
他甩了甩头，努力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甩出去，换上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认真表情：
“说真的，眠子，要不你跟着我锻炼吧！就一个学期，哥保证把你练得壮实点，绝对比你现在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更受欢迎！到时候还怕找不到女朋友？”
说话时，他的视线还是没忍住，下意识地又往苏眠那双腿上瞟了一眼。
罪过罪过！ 他在心里默念，老子是直男！笔直笔直的！ 但不得不承认，他在学校里还真没见过几个女生的腿能比苏眠这双更好看……
他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的太久没谈恋爱了，再这么下去，他那钢铁般的意志怕是要出问题。
这时，一直安静看书的秦轩忽然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掠过苏眠那身与他平日形象截然不同的装扮，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轻声接话道：
“其实……这样也挺受欢迎的。”
他的声音平静，但苏眠和陆扬都瞬间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指的是在男生当中受欢迎。
苏眠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又羞又窘，小声抗议道：“秦哥！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他叹了口气，转向还在为他“规划”健身大计的陆扬，语气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解释的无奈和认命：“陆老大，健身对我来说……真的没用。”
他曾经也尝试过锻炼，希望能让自己看起来更阳刚一些，但无论他怎么努力，肌肉线条没有任何变化，身材依旧纤细。后来问过母亲才知道，在性别完全稳定之前，他的身材很难通过常规锻炼发生大的改变。
陆扬只当他是犯懒找借口，哈哈一笑，也不再强求，走过来哥俩好地想拍苏眠的肩膀，想起他不喜接触，手在半空中拐了个弯，拍在了自己大腿上：
“哎！行吧行吧，瘦点就瘦点吧，也没啥！反正只要你在N大一天，你陆哥我，肯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苏眠看着陆扬爽朗的笑容，心里微微一暖。
然而，当他低头，视线再次不经意间扫过自己睡衣领口下那微微起伏的轮廓时，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和迷茫，依旧悄然攀上了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