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奇科夫!他们已经投降了,他们现在是俘虏!你忘了我们的军规了吗?”

“奇科夫先生,你向我保证过不会杀死我俘虏的人——你要毁约吗?”

米哈伊尔和普罗旺斯冲进清真寺大厅,米哈伊尔按下奇科夫手里的枪,普罗旺斯则站在一边质问着奇科夫。

地上的俘虏们瞬间安静了起来,屏住呼吸倾听着这场决定他们生死的谈话。

“米哈伊尔,我们没有留下他们的理由。他们手上沾染了无辜平民的血,彼得洛夫也死在了他们手上,米哈伊尔,你难道就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安稳地活在这吗?”

“奇科夫,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奇科夫扒开米哈伊尔的手,对他说道:

“但你也应该考虑到,我们的补给支撑不起这些俘虏的消耗,这些被收拢起来的难民,他们也需要食物。我已经审问过他们,现在跪在你旁边的这七个人,每一个都杀死过手无寸铁的平民,没有杀过人的俘虏在马尔科那里——米哈伊尔,给我这个机会。”

奇科夫和米哈伊尔对视了许久,最终米哈伊尔转过头去,叹了口气。

“……下不为例。”

“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死板的人。”奇科夫笑了起来,地上的俘虏瞬间又乱作一团,在嘈杂的哭喊和叫嚷声中,奇科夫扣动扳机,一时间,鲜血四溅。

……

对于那七名俘虏的处刑过程,杜缘、突袭和普罗旺斯都看在眼里。

杜缘注意到,奇科夫只开枪打死了一个人,那名下士——在方才的战斗中,他打死了奇科夫小队里的一名队员。

剩下的俘虏则是由马尔科、赫拉布罗以及几位自发冲上来的难民解决的,没有一枪毙命,这六个人无一例外都是被愤怒的人群活活打死,之前那个失去了母亲的小男孩也参与了这次“暴行”,亲手用碎木板刺瞎了一位俘虏的眼睛。

“我开始后悔来到这里了。这些人类为了自相残杀,甚至可以背信弃义!明明这些人已经投降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普罗旺斯跟杜缘抱怨着,对于杜缘,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虽然不能完全确认,但在潜意识里,普罗旺斯已经将这位“利赛特”女士和突袭当作舰娘来看待。

“有些仇恨是不能轻易淡去的,坏人即使变成了好人,若是不能弥补他所做过的恶事,一切便都没有意义。”

杜缘说着,看向窗外清真寺正门前墙角处堆积的尸体。这些难民的尸体总共有四十余具,它们堆积在墙角里,余温蒸腾出一缕热气在初冬的阳光下消散。

血铸的仇恨永远没办法被轻易放下,如果不将仇恨的源头消灭,仇恨就将一直延续下去,直到它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亦或者仇恨的一方彻底消亡。

历史早已无数次地证明了这一点。

在米哈伊尔还忙于打扫战场的时候,格斯卡坐到了二人的身边,有腿伤的他和赫拉布罗一起都免于了打扫战场的工作。

“女士们,希望这样的场景不会把你们吓坏。”

格斯卡说着,又看着坐在地上面对清真寺大厅内的一切毫无感觉的突袭。

“你的女儿胆子可真大,我刚入伍的时候被拉去刑场看被处决的罪犯,吓得我腿都发软,那天的早饭都被吐了个溜干净。”

杜缘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只是浅笑了一下,随后问道:

“能给我们讲讲刚才那个审讯俘虏的人的故事吗?”

“奇科夫的事?你们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好吧,倒也是,毕竟他刚做出那种事,你们好奇他的身世也很正常。虽然我入伍时间比他晚,但米哈伊尔和他是同期的装甲兵,也跟我们讲过不少关于奇科夫的事,我就简单说说吧。”

……

赫里斯托·奇科夫,1928年出生于科索沃地区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中。深海和塞壬危机伴随了他的整个童年,但作为一个只临近海湾的国家,南斯拉夫在这两次危机中并未遭受到什么损失,海上危机对于整个南斯拉夫来说,在经济上的影响后果要远超军事与政治。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那些经过海上航路运进国内的东西他们本来就消费不起,就算价格昂贵了些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等到小奇科夫长大了一些后,第二次欧洲战争爆发,德意志帝国的铁蹄横扫了整个欧洲,南斯拉夫也屈服于德意志帝国的淫威,在仲裁中被分裂肢解。

不过这也没有给小奇科夫的生活带来多大影响,他和其他科索沃乡村的孩童一样,读了小学后便辍学回家干农活,照顾这山谷中半死不活的一亩三分地,过着不算贫寒,但也绝不富裕的生活。

他本以为自己的这一生会在科索沃的乡村中碌碌无为的度过,但命运终究不会放任他安稳。

由于国际形势的风云变幻,和深海暴动期间海运彻底断绝导致的经济危机,欧洲的许多国家相继崩溃发生了政治革命,不同的是,有些国家的革命是社会主义革命,而有些国家则是上次大战中落败的君主复辟。

第二次欧洲战争,本质上就是上一次大战的延续,结束一切的战争什么都没有结束,失败者在暗中积蓄力量,只等待那些高傲自得的胜利者松懈的那一刻,便要刺出致命的刀锋。

而在这其中对小奇科夫的生活影响最大的,便是奥匈帝国的复辟。

死灰复燃的奥匈帝国显然比以前更加有野心,他们加强了向巴尔干地区扩张的力度,在整合了南斯拉夫北部分裂的诸国后,又迅速地将塞尔维亚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迫于奥匈帝国的扩张压力,以及被铁血帝国扶持复辟的奥斯曼帝国蠢蠢欲动的扩张野心,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和希腊三国的社会主义革命在北方联合的支持下迅速燃遍全境,三国以保卫巴尔干为目的团结在一起,而像科索沃这样的地区,就成为了对抗的前线。

1946年,为了防止巴尔干地区的革命浪潮席卷到塞尔维亚,奥匈帝国在塞尔维亚和马其顿争议地区之间制造了矛盾,企图让塞尔维亚和巴尔干诸国彻底决裂。

仇恨和战争席卷了整个北马其顿地区,而北马其顿附近的科索沃也遭受了这场生造的战争的荼毒,原本被肢解独立的科索沃被塞尔维亚吞并,而境内的科索沃人却被向南赶入北马其顿地区。

在奇科夫19岁那年,他的父母都在逃难中死在了赛尔维亚人的枪口下,而他自己则死里逃生,被一位保加利亚人救走,和米哈伊尔一起进入了保加利亚人民军中服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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