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第一医院的门诊大厅,永远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行色匆匆的人群和冰冷的电子叫号声。

苏眠像个误入异世界的小动物,局促不安地站在导诊台前,看着里面忙碌的护士们,几次张口,却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像样的音节。

一位看起来颇为和善的护士小姐姐注意到了这个在原地踌躇了快五分钟的男生,主动抬起头,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却足以安抚人心的微笑:“您好,是需要帮助吗?请问您哪里不舒服?”

“我……我……”苏眠的声音细若蚊蚋,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升温,“前胸处……”

“胸口?”护士小姐姐保持着专业的耐心,身体微微前倾,以便听清,“是心脏的位置吗?还是胸腔其他部位?大概是什么感觉呢?”她需要更准确的信息来分诊。

苏眠的脸更红了,简直要滴出血来。

要命,太要命了!

一个男生来检查这个地方,真的有些难以启齿...

他低着头,不敢看护士的眼睛,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嗫嚅道:“不是心脏……就是……皮肤处……疼……”

“是最近有受到外力撞击或者扭伤吗?”护士极其专业的继续引导着。

苏眠用力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窘迫的颤抖:“没、没有。”

看着眼前这个羞得快要钻进地缝里的大男孩,护士小姐姐恍然大悟,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几分,声音也放得更轻:“同学,不用这么不好意思的。你提到的这个问题啊,并不只是女性会有,男性也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出现R腺方面的不适哦。”

“我建议你可以直接去挂R腺科的号,让医生帮你详细检查一下。”

她的话语平静而自然,没有丝毫的异样或嘲笑,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这份专业的坦然,像一阵温和的风,稍稍吹散了苏眠心中那团羞耻与紧张的浓雾。

呜呜呜,白衣天使,果然是天使!

他在内心感激涕零。

然而,这份刚刚建立的勇气,在他拿着挂号单,走到R腺科候诊区时,瞬间土崩瓦解。

放眼望去,等待区的座椅上,清一色全是女性,有年轻的,有年长的,她们或低声交谈,或安静玩手机。

就他一个男生...他现在恨不得把脸埋进衣领里。

他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缩起肩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请A50号,苏眠,到3诊室。”

电子叫号声终于念到了他的名字。

苏眠如同被赦免的囚犯,却又带着上刑场的悲壮,几乎是同手同脚地、低着头快步走进了诊室。

诊室里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医生,戴着口罩,露出一双冷静而温和的眼睛。

她看到苏眠,眼神里没有丝毫的诧异或评判,只是如同对待每一位病人一样,平静地问道:“你好,请坐。是哪里不舒服?”

苏眠坐在凳子上,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红着脸,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将自己这段时间的异常状况描述了一遍。

女医生听完,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稳:“好的,初步了解。需要检查一下,请把上衣撩起来吧。”

苏眠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但最终,对未知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咬了咬牙,颤抖着手,缓缓将自己的T恤下摆撩了起来,露出了白皙得有些过分的腹部和胸膛。

女医生的目光落在他的皮肤上时,几不可察地微微顿了一下。

这男孩的腰肢异常纤细,皮肤细腻得几乎看不到毛孔,而在他平坦的胸脯上,确实能看到不寻常的地方,与周围白皙的肌肤形成对比。

她压下心中的一丝异样,戴上一次性手套,伸手触诊。

当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检查区域的时候,苏眠浑身猛地一颤,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疼痛感觉混合着一种异样感直冲头顶。

他一个没忍住,差点疼的和个小姑娘似的喊出来。

他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才勉强抑制住那即将脱口喊声。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很是奇怪,明明真的很痛,但是又和在挠蚊子叮的包包一样,越挠越痒,越痒越挠。

好在检查并没有持续太久。

女医生收回手,看着面前这个眼泛泪光、羞愤欲死的男孩,用尽可能委婉的语气确认道:“例行询问一下,您的生理性别是男性,对吗?”

苏眠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懵,下意识地点头:“嗯,我是男生。”

“别误会,只是很少见到男性有这么……呃,细腻的皮肤和……明显的R腺组织。”

女医生斟酌着用词,“根据你的描述和触诊情况,我初步判断,这很可能是由于体内激素水平紊乱,导致的男性R腺发育症,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二次发育。”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结结实实地劈在了苏眠的天灵盖上,炸得他头晕目眩,耳鸣不止。

“我……我怎么可能会……发育那种地方?!”他声音发颤,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

医生对着面前手足无措的男孩耐心解释:“这种情况现在并不算罕见。饮食、环境、压力、甚至某些药物,都可能导致内分泌失调,激素水平变化。”

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开着检查单,“为了更准确地判断原因和程度,我先给你开一个R腺彩超和一套X激素六项检查,等结果出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眠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在安静的诊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慌忙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妈妈”二字,立刻像得到特赦一样,对医生仓促地说了声“谢谢医生我先接个电话”,便拿着检查单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诊室。

他一路跑到消防通道,这里空旷无人,只有安全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光。

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一如既往温柔悦耳的声音:“眠眠,在干嘛呢?中秋节的票买好了吗?什么时候回家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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