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两名塞尔维亚士兵举枪对准了这个方向，灌木丛中，一位母亲死死地捂住了婴儿的嘴。或许是因为饥饿，又或许是受到了惊吓，被捂住嘴的婴儿一直在母亲怀中挣扎，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

黑洞洞的枪口一点点向着这对母子逼近，米哈伊尔别无选择。

“彼得洛夫，瞄准左边的敌人——打！”

突！突！

两声枪响瞬间让整个正门前的塞尔维亚部队乱作一团，先前去查看灌木丛的两名士兵应声倒地，紧接着在另一侧刚刚到达位置的奇科夫小队来不及瞄准，也仓促开火发起攻击。

第一波的袭击，米哈伊尔和奇科夫他们只解决了四个自动步枪手，而庭院中的机枪手则及时躲到了掩体后，并开始架起机枪反击。

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清真寺正门的敌军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在机枪的火力压制下，米哈伊尔和彼得洛夫在掩体土墙后，几乎抬不起头来。

比二人处境更危险的，是被困在战场中心的难民母女。在子弹交织的火力网中，惊慌失措的母亲将孩子死死压在身下，双手抱住头躲藏在灌木丛里，婴儿的哭喊声在战场上格外扎耳。

塞尔维亚士兵拿躲藏在掩体后的米哈伊尔二人没什么办法，在几次尝试投掷手榴弹无果后，两名塞尔维亚士兵沿着墙角的火力盲区向灌木丛中的母女逼近——残忍的塞尔维亚士兵料定米哈伊尔他们不会对平民的安危无动于衷，准备以此逼迫二人离开掩体。

眼看着塞尔维亚士兵即将能够射击到灌木丛中的母女，米哈伊尔咬牙决定走出矮墙，准备从一侧的缺口处攻击两名塞尔维亚士兵。

米哈伊尔刚迈出半步，身后的彼得洛夫连忙拉住他。

“你疯了！那个口子早被看住了，出去就是送死！”

“我们不能放任他们杀害平民！”

米哈伊尔说着甩开了彼得洛夫的手，刚要从缺口处走出，却看到两名塞尔维亚士兵正低头潜行矮墙的拐角处，两个熟悉的身影躲藏在这里，将不知从哪捡到的砖头高高举过头顶。

是利赛特和她的女儿？她们这是要？

米哈伊尔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两名塞尔维亚士兵走过了拐角，与此同时利赛特和突袭手中的砖头重重落下，砸在了两名塞尔维亚士兵的后颈处，两名塞尔维亚士兵当场倒地不省人事，被二人拖进了拐角里，用捡到的绳索绑在了木栅栏上。

“回来，米哈伊尔，他们要往上冲了！”

彼得洛夫的呼喊让米哈伊尔回过神来，米哈伊尔看着敌人在机枪的掩护下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可以将手榴弹轻松投进掩体的距离，果断下令到：

“往后撤！退到格斯卡那里！”

彼得洛夫闻言立刻和米哈伊尔一起交替掩护向后撤退，就在这时，一枚手榴弹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落在了米哈伊尔的脚边。

“手雷！卧倒！”

米哈伊尔不假思索，立刻便扑倒在地，下一刻，手榴弹爆炸，RG-42进攻手榴弹的118gTNT炸药轰然起爆，将地面的尘土都震得飞溅起来。

爆炸冲击波狠狠地撞击在米哈伊尔身上，米哈伊尔感觉自己好像被人从后面狠揍了一拳，耳朵里全是嗡鸣的噪音，大脑也因为冲击波的震荡而暂时晕眩无法思考。

“米哈伊尔！米哈伊尔！”

彼得洛夫眼见着米哈伊尔被手雷炸懵，而敌人却在一步步逼近，他便也停下了脚步举起枪，冒险向正在前进的敌人扫射。

“米哈伊尔！米哈伊尔！快起来！”

彼得洛夫不断地呼喊着米哈伊尔。米哈伊尔依然只能听到嗡鸣的噪音，但他还是本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格斯卡所在的房屋跑去。

子弹从米哈伊尔身边划过，打在他身边的墙壁上，溅起无数碎屑。有好几次米哈伊尔出现在了敌人的射界里，但彼得洛夫手中的AKM不停地开火，将所有敢于露头攻击米哈伊尔的敌人都压制在地上。

米哈伊尔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好像跑了有数分钟，又好像只是十几秒，但突然有一刻，米哈伊尔耳边的嗡鸣声消失了，头脑也恢复了清醒——他现在已经跑到了格斯卡的火力掩护范围中，可以停下掩护彼得洛夫撤退了。

米哈伊尔停下身，架起步枪。

“彼得洛夫！撤退！我掩护你！”

与此同时房屋内的格斯卡也开始了支援射击，只一个点射便让刚刚敌人转移位置的机枪暂时哑火，霎时间敌人火力便少了将近一半。

彼得洛夫闻言收起步枪，还没走出两步一朵血花便开在他的额头。

“彼得洛夫！”

米哈伊尔看着彼得洛夫的身体像棉花般瘫倒下去，一枚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洞穿了他的后脑，又从额头处穿出，只一瞬间就带去了彼得洛夫的性命。

米哈伊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有什么要从眼眶中冲出，但却被他强压了下去。

他躲在矮墙后，格斯卡在房屋内不断地用机枪压制着想要冲上前来的敌人，米哈伊尔摘下头上的钢盔，稍微从掩体中露出一个边角，下一刻，只听“崩”的一声，头盔立时便被洞穿。

通过头盔上孔洞，米哈伊尔大致确定了对方的位置范围，但现在这名杀害了彼得洛夫的狙击手躲在暗处，正死死地瞄准着米哈伊尔所在的位置，如果米哈伊尔不想一出掩体就被一枪爆头的话，就必须有什么人暂时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

正在这时，米哈伊尔看到，远处正躲藏在墙角的利赛特对着自己举起了一块小镜子，挥舞了两下，随后将镜片调整到面向狙击手的方向。

临近正午，太阳高挂在天空，冬日的晴空万里无云，刺眼的阳光让任何人看了都会头晕目眩。

就在利赛特收起镜子的瞬间，米哈伊尔心领神会，他一个箭步冲出掩体，举枪望向先前子弹射来的方向，迅速锁定了藏匿于树丛中的塞尔维亚狙击手。

屏息，瞄准，扣动扳机。

突！突！突！

三枚7.62*39子弹以无比精准的弹道眨眼间越过三百米的距离：第一枚子弹击中了狙击手的胸膛，将他的肺部撕开一个大口子；第二枚子弹击中了狙击手的腹部，空腔效应撕裂了他腹腔中的内脏，大量的血液从伤口中流淌而出；第三枚子弹洞穿了狙击手的脖颈，将他的呼吸道扯成两段。

这名狙击手不会立刻死亡，窒息和出血会在他死亡前的几秒到十几秒时光中不断地折磨他，让他感受到刻骨铭心的痛苦，最后和他的灵魂一起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