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经过王宇的座位时停了下。

他的后桌一天的课都没回来上，看老师那边的情况应该是请假了。

不用猜都知道是王梓月带他离开的。

江澄看了一眼手环，大踏步离开。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他就一直在想这事：王梓月似乎误会他与“姜橙”的关系。

大概是出于她的立场，并没有说出什么指责的话。

虽然态度不太好...江澄一回想起王梓月的冷淡态度，莫名地感觉郁闷。

但他也能理解，毕竟一直以来与她接触的人都是姜橙，自己实际上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

公交到站，江澄跳下车，快步往家中走。

他刚用钥匙打开房门，就看到摆在玄关的高跟鞋。

妈妈这是已经回家了？

江澄急忙往客厅跑去，没看到人，又往妈妈的卧室走去。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沙哑的嗓音，还带着咳嗽声。

“妈妈，我进来了？”

江澄心一紧，也没等里面回应便推开门。

江晓月正靠在床头，额头贴着散热贴，腿上架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她边敲字边用手机记录着什么，时不时还咳嗽一下。

江晓月没注意到儿子进来，一直到身前晃过一道高瘦的人影，才抬起头。

“啊...小澄你回来了。”

江晓月的颧骨通红，嘴唇发白，江澄凑过去用手摸了摸妈妈的手。

也是烫得吓人。

“我们去医院。”江澄不由分说地将妈妈的电脑放到一旁。

“没事，我刚吃过药，睡一觉就好...这个季度的报表还没做完。”

“妈妈，你现在的身体怎么允许你继续工作。”

江澄按着江晓月的手，母子俩就这样对峙着。

半晌，江晓月才叹了口气，对江澄摆摆手。

“先让妈妈换身衣服。”

江澄点头，从床边站起的时候还不忘把她的手机和电脑带出去。

“这孩子...”江晓月摇摇头，嘴角却带起一抹笑。

她拖着身子起身将睡衣换下，一时头晕不留神撞了下柜子。

“妈妈？！”江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没事，不小心撞到了。”

她加快动作，从房间里出来。

江澄看着妈妈这样一副虚弱的样子，便提出要背她。

江晓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背着我我还嫌累，行了，只是发烧而已，你扶着妈妈就好。”

到底不想儿子担心。

两人出门后便打了辆车，去了离旧厂街最近的医院。

这个点急诊里的人不算多，等了没一会就叫到他们，江晓月坐在凳子上简单地回答了几个问题。

“疲劳过度引起的免疫力下降...退烧药到底不能治根本，还得你自己多注意休息。”

医生见怪不怪，直接在系统里开药，然后就是刷医保结账。

江澄拿着单子去药房拿药，一会还得陪妈妈输液。

“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外面给你买。”

等江晓月手上插针坐下来后，外边天都已经黑了。

两人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但江晓月不太饿，她便只点了个香菇鸡丝粥，这还是儿子强制她点个带荤腥的。

江澄去了医院外边的一条小巷，这里有不少小饭馆，找了家看起来干净的便进去点单。

他自己买了碗面条，又去一旁的水果店买了橘子什么的。

等回到输液大厅的时候，江晓月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妈妈...”江澄走过去，将肩膀给妈妈垫着。

“嗯...”江晓月的回应带着鼻音。

“先吃完饭再睡。”

“好...”江晓月强打起精神，眯着眼睛看向儿子。

或许是人在病中，感情就脆弱，看了江澄一会后，她的眼眶便蓄起泪珠。

“儿子...小澄。”她似乎在确认江澄在不在。

输液大厅静悄悄的，除了他们外就只有另外几个患者在。

江澄的余光注意到有些人探究的目光，他拍了拍妈妈的肩膀，轻声说道。

“我在这。”

“嗯...我要吃饭。”

或许是哭过，江晓月看起来放松不少。

江澄打开装粥的盒子，用勺子喂妈妈。江晓月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但自己吃实在不方便。

索性就享受儿子体贴的服务。

等到两瓶水吊完，江澄先是将垃圾收拾了一遍，然后再扶着妈妈往医院外走。

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在车里都静悄悄的。

江澄抠着手腕的手环想事，江晓月则是看向窗外也陷入沉思。

一直到进家门，江澄才被叫住。

“妈妈觉得有些话，得今晚跟你说。”

江晓月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又或者说是做好心理准备。

她有那么一刻是很羞愧的，自己作为成年人又是江澄的妈妈，某些事上的行为也没有多成熟。

儿子昨晚应该很脆弱才对，不，他这一段时间都很无助...

但他没有想过要求助于自己的妈妈，到底是她这个做妈妈的失职。

江澄看着江晓月黯淡下来的目光，就能猜出她要说什么。

他的心跳在加快，两人像那晚一样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只不过这一次是坐在一块的。

江晓月拉着江澄的手，温暖的掌心、细腻的掌纹让江澄的紧张逐渐平息。

“小澄，从你爸爸离开后，妈妈就一直卯着劲工作，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江澄看向妈妈，摇了摇头。

“一方面是为了我们的生活，另外一方面妈妈是想给你有人兜底的信心。但昨晚过去妈妈就在想是不是一直以来太过忽视你的想法...可能妈妈做的不够好，让你有受委屈的地方。”

“没有！妈妈，我...我真的没有受委屈。”

“但你为了奖学金转学，平时的生活中只有学习...甚至出了这种事也没跟妈妈倾诉，妈妈总觉得自己是不是...”

江晓月抓着儿子的手微微用力，她清楚自己心中有种执念，像是要证明什么的执念。

当初老家的亲人劝过她再嫁，但她为了江澄全不都推拒了，为了证明只有他们母子俩也能过得好，她一直在较劲。

拼命工作攒钱，让儿子努力学习。可这不知不觉中，她好像和儿子反倒疏远了。

之前拒绝儿子兼职，也或许是有她的自尊心在作祟。

她不想证明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是错位的。

“没有，妈妈，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我、我一直以来也都相信没有人会比您更爱我。我也很爱您，也想帮您分担压力。”

江澄越说越觉得羞涩，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表达过自己对妈妈的爱。

江晓月擦了擦眼角，只觉得嘴巴涩得厉害，竟说不出半句话。

又是一阵沉默。

“妈妈想说，你现在遇到的，或者是将来遇到的...妈妈都能帮你兜底。变身...这事，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妈妈都能帮你去达成！”

江晓月将头靠向儿子，难得的亲近时光让她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

江澄则是摸着自己的手腕，扭过头说道。

“妈妈，其实我现在有个任务要做。”

“诶？”

十分钟过去——

江晓月坐在沙发上，盯着穿着裙子的儿子，不，现在应该是女儿愣神。

虽然已经受过一次冲击，也做足了心理准备，同时也下定决心要给予儿子最大的鼓励。

但看到这么漂亮的少女是她的“儿子”时，江晓月还是不可避免地宕机了。

姜橙拧着裙角，有些扭捏地说道。

“变成女生的状态下，手环上的倒计时流速会减缓...而且我接下来一周就要以这副身体进入学校。”

“嗯好...小橙。妈妈是帮你先请个假，然后...安排你去体验入学。”

虽然发音一样，但姜橙能听懂妈妈在叫哪个名字。

姜橙点头，又补充道。

“也就一周时间，这周我就都是女生姿态，不过反正以后在家里我也都是这样...您能适应吧。”

“能的、能的...哈哈哈，妈妈多了个女儿也是开心的。”

就是这个女儿是儿子变得让她还是觉得有些微妙。

姜橙松快地吐了口气，当初得知自己变成女孩后她最担心的就是妈妈不能接受。现在已经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而且，只要完成任务她还能有变回去的机会。

她看了眼手环，上面发来一条新的信息。

【hello！相信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就祝愿你这次的体验入学能够顺利，但有个小tip要注意哦~】

【你所准备的姜橙的身份，不能被人发现是伪装的，范围限定在学校里。】

姜橙眉心微蹙，她不是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自己作为姜橙本身就是个凭空出现的存在，只要她不说，也没人会猜到吧。

但这个提醒应该也不是无的放矢，难道有什么自己忽略的地方吗？

“小橙，还有什么不好解决的？”江晓月见女儿皱眉，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只要过了这周就行。噢对，妈妈，我之前跟我后桌说我是‘我’自己的表妹，到时候我就是以这个身份入学。”

“嗯...妈妈记住了，除此之外呢？”

江晓月盯着姜橙，有些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吗？”姜橙实在想不起来，最近事太多，她老是会忘记些什么。

“之前在小区门口，那个接你走的姐姐...”江晓月声音幽幽。

“啊...”姜橙有些窘迫，她坦白的时候是真的忘记这茬，“就是，额，她是我们学校奖学金的捐助人。也帮过我。”

“嗯哼~”江晓月的眼神中带着探究，“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跟妈妈讲吧。”

姜橙觉得自己应该一辈子不会讲了。

“妈妈呢，也有一件事想告诉你。”江晓月露出神秘的笑。

“有什么好消息吗？”姜橙坐到妈妈旁边，或许是变成女儿的缘故，她发现妈妈会主动将她揽进怀中。

这样亲密动作让她有点不适应，江晓月没注意到姜橙的尴尬，继续说道。

“妈妈这段时间这么忙，也是因为要换工作了。”她扬起一个笑，“以后能陪你的时间会更多点...而且咱们家的收入水平又能到一个新台阶。”

“新工作啊！是去哪里？”

“嗯...在南部新城那边，是新成立的一家公司，听说是背靠着什么大集团...不过那边很神秘，猎头透露的信息也不多。”

“妈妈您可别被人骗了。”姜橙揶揄道。

“切，到底有没有鬼妈妈还能不知道。放心吧，那边的资质妈妈都查过，也去实地看过...等和现在公司的手续交接完，估计再过半个月不到就要走了。”

“嗯。”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在接受了儿子变女儿之后，江晓月就有着浓厚的新兴趣。

她指挥着姜橙又去换了几套衣服。

“哎，你这些衣服虽然好看，但有点太成熟，到时候妈妈带你再去买几身。”

姜橙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兴致勃勃的妈妈，心情也同样变得雀跃。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