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主任交换了一下关于台本的意见，他对顾书昀和齐天城完成的这一版评价还是蛮高的。

当然，这肯定是顾学姐的功劳，齐天城最近忙活了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一直以来都是在做加法，填补细节对话之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画蛇添足。

最后得到了一个“感觉冲击力可以更强一些”的建议，总的来说就是希望想象力更强一点。

顾学姐一直是现实主义那派的，虽然魔幻一点也没有超过能力范畴，可突然说这个要求……齐天城实在是没有思路。

但看她从里面出来后，一副轻松的样子，可能对顾学姐来说是小事情吧。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没有信心吗新工作」

「那个倒是不着急……（毕竟实在不行可以用系统兜底）主要是台本，马上就要排练了吧，虽然主要的情节听陈主任说已经开始训练了，但现在说要想象力什么的……特摄片啊」

「嗯？你在乎那件事吗？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吧」

「可是……」

「小齐啊，就算是学姐我这样的大美人，也不能写出一个能让人不挑刺的作品哦」

「这和长相有什么关系吗……但既然被人提出来……」

「怎么，想绕过学姐我修改？」

「没有没有！只是……」

顾书昀得意地笑了笑，像是喝大了一样的哥们一样，搂住齐天城的脖子，搭在肩上。

「学姐我可没什么意见，毕竟小齐你也是作者之一嘛」

嘴里吐出的气息让人不得不在意，齐天城只能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可那张好似嘲弄般的脸，却换上了认真的神情。

「要是决定去做，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敲下键盘，这可不是小修小改。你真的有这个决心吗？凭自己一个扑街写手」

「我……」

齐天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自己也不是什么和顾书昀齐名的写手，就拿自己的那些理解去大改顾学姐的作品，不是找观众骂吗。

但是……

「我想试试，写完后也不一定会改上去，只是想写而已」

顾书昀微笑着盯着齐天城，这让他本来还算正经的表情逐渐崩坏，变成了自顾自尴尬地发笑的神经。

「那就写给学姐我吧」

「什么……」

顾书昀松开了环抱着他的手，抓着指尖，表情上是从未见过的温柔。

像是母性的光辉，又或者是对晚辈的包容，顾书昀只是浅浅地笑着，齐天城已经把大脑思考的功能用任务管理器关掉了。

「我是说，今天约好了吧，吃烤串。学姐为了这顿可是特意没把小齐你吃干抹尽哦」

拉住齐天城的手，两人像是得到了假期一样的高中生，小步地跑着。

目的地并不远，也不是一定要拉着手一起。

但不这样做的话……两个人又怎么知道彼此的心意呢。

……………………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平分饭钱了」

「一开始我就不是说了吗，不用学姐你请客的」

在团购的那几十串吃完后，两个人其实都不是太饱，就决定各点各的了。

在夜色渐渐染上天空的中苑美食街，虽然这家新开的烤串店里有桌位，但顾书昀说不在外面吹着凉风，算什么撸串，就这么在露天的木桌上吃了。

她又开了一罐青岛啤酒，脸上的红晕不像是能继续喝下去的样子。

「学姐……还是少喝点吧，对身体不好」

「哦，小齐想关心一下学姐吗？但你应该跟高中还是纯洁少女的我讲。真是可惜啊，明明是一个学校的，却直到去年才相遇」

「老校区我不可能遇见的……校领导不专门说过吗，我们那是专门的生源差的。还算是坏了三中的名声不是吗——我这么想的，他没说这么直白」

顾书昀没有接过齐天城的话茬，只是呆呆地从盘子里拿出肉串，一遍又一遍地撒着辣椒粉。

「为什么我不是你的青梅竹马，为什么在我人生随意的两年中才遇见你呢，小齐」

「也没什么为什么吧，我这辈子也就苏清玲这个发小——还是我小时候硬缠着她才变成现在这样的。而相遇的话，现在也不迟吧」

顾学姐还是没说什么，把烤好的鸡胗放进嘴里，似乎是很难咬的样子，不断地咀嚼着。

她把那罐刚刚动了一口的啤酒递给齐天城，丝毫没有在意间接接吻之类的问题。

「我不是嫌弃学姐你啊，只是不喝酒，完全不想接触酒精」

「真是难以置信啊，小齐你也是作家吧，不碰尼古丁酒精或者其他刺激的东西，怎么样才能写东西呢」

「所以我才是扑街啊」

齐天城并不觉得这些刺激性的东西能带来什么，只是随口应着，想了想还是决定吃羊肉串。

可顾书昀没有放过这个话题，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脸的坏笑。

「赌毒这种恶劣的，小齐你肯定不沾，那答案岂不是——呵呵，怪不得是恋爱小说作者啊」

「你说我O压抑我都认，这个推导逻辑也太难让人信服了吧」

「没办法啊，想不出你的每一天靠什么消遣，天天写东西，很无聊吧」

「我也有朋友的……和朋友聊聊不就满足了吗，知心的朋友。再说，写东西并不无聊吧」

「你也没有好兄弟这类的朋友吧，天天和女孩子厮混在一起。龟男？」

「只是恰好好朋友都是异性吧……我也有想过去找同性的朋友，只是没遇见吧」

「厌男？就是靠这个来吸引女孩子的吧」

「……我还没进入到靠贴标签展现自己的地步，她们也不是会因为这个而选择交友的人。只是没遇见，就这么简单。要是有对我好的兄弟，我也会真心以待」

顾书昀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点着头，把齐天城盘里的羊肉串拿走吃了。

「话说，学姐你没回答我。写作，不无聊吧，对你来说，要不然为什么会写这么多，又是这么有名的作家」

「把心中所想描述下来，这就是写作的话，那我可真是大作家」

「学姐你就是吧，无论别人怎么评价，作为你的读者，我真心地喜欢你的作品」

「我可不会看自己的作品，我也不会觉得自己写得好之类的。身边的大家总是说着文笔、思想、销量一类的话，我是觉得，我只是在写而已，其他的东西到底对我来说是什么呢」

「因为学姐你拥有这些吧，所以不用思考怎么用笔创作它们」

「是啊，与生俱来的，真是轻巧的说法啊」

她朝店家里面喊了一声，再点了一盘的五花肉。

「小齐呢，你又是怎么看的，写作」

「……可能有点恶心吧，这种说法。写作算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吧，毕竟目前我人生一半的时间在从事这个」

「写出有趣的情节很开心？被读者认可很高兴？」

「都有吧……但最重要的，是我通过写作认识了好的朋友，经历了一段不算堕落的时光」

「比如？」

「苏清玲……她为我的小说做的插画，真的很好看，就像是真正赋予了人物灵魂一样。而她本人也是个很不错的女生，没有她的话，我真不知道我这样的人到底每天活着为了什么」

「真高的评价呢，她也是这样想的吧。但不止她一个吧」

「夏墨芷……她是我的读者，她喜欢我的作品这点就不说了……我和她都有相同的爱好，也都是喜欢发表意见的人。即使观点不同，我们也能融洽地对话。有这样的朋友，我觉得我读这么多书才有意义，要不然可说不上话」

「不认识的人呢，但是小齐你的朋友，至少是个美少女吧。但不止她们两个吧」

「还有现在以及未来的读者，那些支持我的人。给我打赏的、愿意留言的、默默阅读的。通过我的文字与他们相连，真是我的幸运」

「浪漫的说法啊，我的读者里，除了小齐你以外，我还真没有其他特殊的感情在，毕竟是一锤子买卖嘛。买了书，我就有钱」

说完这么一大串，顾书昀很快就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了，略带着一丝内涵，笑嘻嘻地咬着刚端上来的肉。

「顾书昀……我的学姐，我的老师，我喜欢的作家。写作也好，各方面也是，真是受了不少的照顾。住所和工作，都是她帮的忙。已经……不知道怎么感谢她了」

「是吗？那这位对小齐你这么重要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货真价实的美少女，明明年纪比我大，却总有种少女感。时不时知性的味道又让我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才礼貌」

「坦诚小齐呢。那只喜欢她的外表吗」

「……性格也是，虽然总是捉弄我，但能察觉到她的好意。嘴上不喜欢说一些大话，可总是为我铺平道路，解决麻烦……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

「喜欢吗？」

「是个好人，我都喜欢」

「赖皮小齐呢，没意思」

顾学姐把那一罐啤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有些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和小齐你互换身份该多好」

「想做大学生？」

「小齐你是个对写作充满热情的大作家，而我是默默无名埋头创作的扑街写手，这样的身份」

「我也想啊，只不过学姐你也是大作家，这样的修改才对吧」

「才不是，只有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崇拜你吧」

「崇拜……我？」

把最后的一串送入嘴中，好像是很好吃的样子，学姐似乎很陶醉在那份味道里。

「我最喜欢的作家，作为一个有名作家最喜欢的作家，是田林子哦」

「嗯……我知道，学姐你说过……」

「作品很粗糙，但全是他自己的所感。情节很平淡，但全是他的经过」

「是这样，但也不全是……」

「只是这样，我不觉得他能力压我所读过的作家呢。小齐，你知道他为什么能成为我最喜欢的作家吗？」

「……不知道，只能这么回答……」

「因为，田林子是齐天城啊」

齐天城被她的这句如同告白一样的话所震撼，喜悦与害羞一起在心底里涌起。他想回应这份感情，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就在头脑风暴的时候，顾书昀先说了话。

「小齐你，要搬走了吧，从我们的公寓里」

「啊？嗯……马上了吧，已经找好了去处。是个不错的地方」

「没和我说起过呢，这种好事」

「抱歉……一直在找机会开口……就拖到现在了」

「没事，当时是我邀请的，你也不好开口吧。而且，你肯定要走的，一直住下去，被人发现了可对学姐我的生活有巨大影响的」

「是啊……一直麻烦你什么的，这段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学姐看了看空无一物的盘子，沉默了一会。

「饱了呢，真可惜」

这样的话……

【……不会吧，你又用系统清肠胃啊？我是什么消食片吗，你给金币就干这个】

花了一百金币，饥饿感又再一次充斥在两人肚中。

「顾学姐，再陪我吃一会儿吧」

「可是——呵呵……真是奇怪啊，小齐你说完，又觉得饿了。真奇怪啊，我」

学姐挥了挥手，菜单又一次被递来上来。学姐在上面随便勾画了几笔，没一个小时是吃不完了。

「等下钱怎么结呢，小齐你决定吧」

齐天城深吸一口气——毕竟这话要是他自己说，真是不好意思——把他自认为最合适的回答说了出口：

「学姐你请客」

顾书昀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