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有点微妙。
算是？
收徒这种事情，无非就是“是”或“否”，怎么还能有这种模糊的回答。
如果说是客套之类的话语，但星谕魔女又不需要看别人脸色，根本不怕言语得罪人。
楚印纠结了半天，决定还是坦率发问了，对方应该犯不上跟他斤斤计较。
“为何您的回答这么模棱两可？”
图书馆的门口，蜘蛛姐姐和古堡女仆们相继赶了过来，她们听见了星谕魔女的动静，肯定得赶过来确认状况的，没想到星谕魔女竟然想收楚印为徒。
古堡女仆们自然不会有意见，但蜘蛛姐姐就犯难了。
楚印这孩子可是自家主人的，接到这边来过冬，怎么就被星谕魔女看上了。
如果楚印应下了，自己也没本事阻拦呀，这可如何是好？
星谕魔女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对学徒没有天赋要求，最重要的是合心意，你这些天的笨拙表现，还算合我的喜好，成为你的老师是无妨的，只可惜你没有几年了。”
“您是说......我的寿命吗？”楚印的心头一沉。
“不错，这是我感到遗憾的地方，所以才问你要不要留在我这里，趁着最后几个年头，醉心于星空，也算是领略一番精彩风景！”
星谕魔女的邀请动机是很单纯的，不是想趁人不备，把魔女同僚的仆从抢到身边，单纯就是怜惜。
这些天的观察里，楚印对基础魔法一窍不通，但是对星空却有着别样的兴趣，还通过奇奇怪怪的方法，成功施展出了一个占星魔法。
这孩子很有意思，但是生命太过短暂了。
想深入的学习魔法是不可能的了，时间不够，还不如多看看星空，至少这是他感兴趣的。
蜘蛛姐姐忐忑的插话：
“星谕大人，我家主人对这孩子颇为喜欢，如果小倒霉蛋留在这里的话......”
楚印不想蜘蛛姐姐太焦虑，他没有迟疑的给出了答复，致歉道：
“抱歉，如果我真的只有几年寿命了，我更愿意留在雪烬魔女那边......我颠沛流离了好久，难得有了个收留我的安稳小窝，不想再辗转了。”
星谕魔女的嗓音平静，有着面对群星一般的神性，不会因外物影响情绪，她说道：
“没关系，虽然你选择回去，但是在入夏离开魔女集会所前，你依然可以来观星台，算是我对小客人的一份礼物。”
楚印松了一口气，他可担心自己的拒绝会得罪星谕魔女，人家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要不是星谕魔女出手，楚印现在已经因魔药而飞升重开了。
这些魔女的性格是真稳定呀，只要不打扰她们忙自己的事，似乎很难令她们动怒。
蜘蛛姐姐则追问道：“请问星谕大人，为何说小倒霉蛋只剩下几年寿命了？我观察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明明恢复得很不错，魔力回路还得到了强化......”
“问题就出在魔力回路上。”星谕魔女轻叹一声。
就连古堡女仆们都是第一次，听见“母亲”为星空以外的事情而遗憾叹息。
“我不明白，请星谕大人解答疑惑。”蜘蛛姐姐的面色凝重，恭敬的低头行礼请教。
......
魔力回路是调动魔力，施展魔法的关键。
魔力回路得到强化之后，对魔力、魔药的吸收效率都会变高，但也会导致魔药的毒素快速累积在体内。
就楚印目前的状况，毒素已经融入了身体各处，难以通过净化魔法去除，未来某一天，毒素积累到了临界点，就会夺走楚印的性命。
那楚印停止服用魔药有用吗？
没用。
这是一根筋两头堵的情况。
楚印不具备修炼的能力，自身对抗外在风险的能力极低，随着霉运的不断加深，十岁左右就会迎来终点，这是星谕魔女能从他身上捕捉到的大致轨迹。
而服用魔药是楚印为数不多获得提升的手段，还能变相降低霉运的影响，有望多活几年。
但也只有几年，后续仍旧会死于魔药的毒素。
“魔力回路的激活，是你捕捉到魔力的奇妙开始，也是死亡倒计时的不幸开端。”
星谕魔女说完，发现楚印格外的平静，倒是心生好奇了，又问道：
“孩子，你看起来并不惊讶，也不恐惧？”
不知道这位女儿众多的魔女妈妈，能否见到他的表情，但楚印还是露出了感激的目光，回应对方的耐心解答，随后道：
“每个人从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就已经走进了生命的倒计时，无非是有的命长，有的命短。”
“魔药能让我多活几年，相当于我多赚了几年的寿命，能在雪烬魔女的身边生活得久一点，这是该开心的事！”
楚印的底气，来源于做梦，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但星谕魔女可不知道这一点，在她的眼里，她看见了一个格外有觉悟，沉稳到耀眼的年幼生命，宛若航行在风暴雨夜的小船，渺小却令人钦佩。
“难怪蜘蛛会说，雪烬魔女对你颇为喜爱，好了，沉重的话题就不聊了，回房间好好歇息，明天不用来图书馆看书了，直接来观星台。”
“谢谢星谕大人！”
楚印惊喜不已，再次鞠躬道谢。
红豆泥阿里嘎......串味了。
夜晚，蜘蛛姐姐与楚印一同歇息，她还想安慰一下楚印的，可是这孩子乐呵呵的，还炫耀起了自己刚学会的占星魔法。
蜘蛛姐姐在心中自嘲，需要安慰的人不是小倒霉蛋，而是她自己......
早在雪烬魔女收留楚印的那一天起，蜘蛛就预料到了未来会有难过的一天，只是没想到楚印的“离去”时间，会比想象中的提前那么多。
“蜘蛛姐姐，你说我在这里好好深造，过几个月回去后，是不是就能跟魔女大人一起聊魔法方面的话题了？”
“是的，主人会很开心的跟你聊天......”
“感觉聊魔法的话，太初级的层次，魔女大人会聊得很没劲吧？怎么样才能钻研透禁忌魔法呢？”
蜘蛛女皇褪下了身上的女仆制服，肌肤白如凝脂，取下宝石发簪后，一头魅惑的暗红色秀发披散，垂挂在两团高耸的曲线上。
她躺进了被窝，将男孩搂在臂弯里，沉甸甸的温暖雪瓜压在他的身上，变成了男孩的抱枕。
如此待遇，仿佛在照顾着自家的小少爷。
“不聊了，小倒霉蛋，今晚早点睡觉吧，明天养足精神去观星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