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先于身体回笼,首先感受到的不是疲惫,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强大。
灵力在脉动,丹田内那缓缓旋转的筑基气旋依旧稳固,提醒着她昨夜那匪夷所思的突破并非梦境。
筑基中期,这在之前她想都不敢想,如今已尽在掌握,一夜之间跨越了寻常修士数年乃至数十年的苦功,她反而又没那么重视了。
比起一身暴涨的修为更让她挥之不去的,是独属于白昼的那抹星空。
有温度、有气息、甚至有情绪......
她清晰看到了那片浩瀚无垠的星空下,潜藏着的如炽热却又被禁锢的汹涌,即使那是一种站立在时间尽头下隐秘的孤寂。
“原来强大的神仙姐姐也会寂寞啊...”
侯从梦缓缓睁开眼,依旧在悦来居那间客房里,身上盖着锦被且衣物完好,昨夜那场旖旎到近乎荒唐的灵犀双修仿佛只是她的一场绚丽多彩的梦。
但体内澎湃的灵力无比真实地宣告着一切的发生。
她偏过头,看到白昼依旧坐在窗边,姿态与昨夜并无二致,似乎从未移动过。
晨曦透过窗棂,为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墨发如瀑侧颜静谧,熔金色的眼眸望着窗外,看不出情绪。
似乎察觉到她的苏醒,白昼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醒了便起身吧,你该回去了,不然你父母会着急的。”
语气平淡得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侯从梦的心微微一沉,一股说不清的委屈和倔强涌上心头。
她不要这样,不要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白昼,脚步虽然因初醒显得有些虚浮,眼神却很坚定。
她在白昼面前站定,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伸出手轻轻拽住了白昼的衣袖。
白昼终于转过头,熔金色眼眸低垂落在她拽着衣袖的手上,又缓缓移到她脸上,带着几分询问。
“姐姐......昨晚不是梦,对不对?”
侯从梦紧紧盯着白昼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淡漠的金色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动。
白昼静默了片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修为既已稳固,便好好体悟。拔苗助长,终是取巧,根基还需自身夯实。”
又是这种师父一般的口吻...
一种被敷衍的感觉让她猛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姐姐是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白昼看着侯从梦眼中那几乎要哭出来的委屈,感受着衣袖上传来的力道,她没有立刻回答那个带着颤音的质问,反而顺着对方拽衣袖的力道,微微倾身向前。
刹那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侯从梦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白昼那双熔金色眼眸深处流转的刻痕,快要把她的灵魂吸进去。
“那你想让我如何?”
白昼的声音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她空着的那只手抬起,并未直接触碰,而是虚虚地拂过侯从梦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轮廓。
“是觉得姐姐不够关心你么?”
指尖缓缓下滑,带着若有似无的凉意划过她纤细的脖颈,最终停留在微微起伏的锁骨凹陷处轻轻一划。
那触感转瞬即逝,侯从梦的呼吸瞬间窒住,白昼近在咫尺的容颜让她头晕目眩,下意识地向前凑近,想要追逐那微凉的手指。
就在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白昼下颌时,白昼却骤然抽身后退,所有迫近的气息以及暖昧的氛围瞬间消散无踪。
她重新站直了身体,恢复了平时的清冷模样,仿佛刚才所有一切皆是她的幻想。
“你骤然突破,心神激荡之下不稳,难免会对引导者产生些许依赖之情。”
白昼轻轻将自己的衣袖从侯从梦依旧紧攥的手中抽出,嘴角微扬:
“你认我为姐姐,那这就是姐姐对妹妹的关心与点拨,不要多想。”
她抬手理了理侯从梦因刚才动作而略显凌乱的头发,随后下达了逐客令:
“回去吧,好好巩固修为,你的父母该着急了。”
巨大的落差让侯从梦猛地愣在原地,胸口空落落的,那股被强行掐断的渴望与升腾的热意被这盆名为“姐妹”的冷水浇得透心凉。
她看着白昼那双刚才一切亲密举动都只是照拂的平静眼眸,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和混乱涌上心头。
是她会错意了吗?那些触碰,那些靠近,真的只是……姐姐对妹妹的关心?
她第一次觉得这姐妹关系如此碍事。
最终,侯从梦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几乎是仓促地行了个礼,不敢再看白昼,转身近乎逃离般地冲出了房间。
她走到窗边,看着侯从梦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灵犀双修会让神念与生命本源的深度交融,弱者汲取强者溢出的源质得以突破,而强者的本源气息又会植于弱者的神魂深处。”
她抬起手看着莹白的指尖,依旧能感受到刚才触碰时侯从梦那剧烈的心跳。
这好比烟草,尼古丁侵蚀神经让其产生生理与心理的双重依赖。
利益能将陌生人捆绑上同一条船,而利益叠加精心培育的情感依赖会将这种关系变得更加牢固。
当白昼昨晚看到侯从梦出现在眼前时,或许是受到当时状态的影响,让她更加肯定了养成的心思。
快速提升修为的方法有很多,丹药、灌顶,甚至更霸道的手段,但她选择了“灵犀双修”。
此法不仅能让她在最短时间内获得一个根基相对稳固的筑基期助力,更能通过这种独一无二的方式,在对方体验过极致愉悦与亲近之后,种下难以割舍的情感纽带和生理性的渴望,同时还能以“姐姐关怀”之名阻断可能过界的苗头。
如今百鹤城风雨欲来,侯从梦和凌清璃的实力必然是要提升的,这是她们参加夺宝的入场券。
可谓是一石二鸟。
侯从梦回到侯府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脚步轻快,眉眼间带着一种混合着羞涩与飞扬的神采,体内筑基期的灵力让她感觉身轻如燕。
刚踏入府门,早已等候多时的侯柏轩便迎了上来,脸上难掩关切与探究。
“梦儿,你没事吧?”
他的目光在女儿身上扫过,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身上那迥异于前的灵压波动,心中骇然更甚,但更多的是狂喜。
“你的修为……”
“爹,我没事。”
侯从梦收敛了一下心神,努力让语气显得平静,但眼底的流光却瞒不过人。
“姐姐……助我突破了。”
她没有细说,但侯柏轩已然明白,他激动得搓了搓手,连声道:
“好!好!大人恩德,我侯家没齿难忘!”
就在这时,内室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侯从梦心念一动,想起被母亲照料着的凌清璃,便对父亲道:
“爹,我去看看璃儿妹妹。”
她快步走向内室,心中带着一丝分享喜悦的期待,或许还能从这别扭的妹妹口中,探听到更多关于姐姐的不为人知的小习惯。
然而,她刚掀开珠帘,踏入内室,对上的,却是一双骤然缩紧的迸发出滔天怒火的紫色重瞳。
凌清璃醒了。
她正靠坐在榻上,小脸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重瞳却亮得惊人。
就在侯从梦踏入房间的瞬间,一股极其熟悉清冷幽香,夹杂着一丝独属于白昼的温润气息瞬间将她淹没。
这味道……是妈妈的!是师父的!
而且,如此浓郁,如此亲密!仿佛已经浸透了侯从梦的每一寸肌肤,与她自身的气息死死纠缠在了一起!
凌清璃整个人如遭雷击,瘦小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不在的时候……在她昏迷不醒、惶恐不安的时候……这个女人,这个所谓的“师姑”,竟然和师父……
“你……”
凌清璃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愤怒,手指颤抖地指向僵在门口的侯从梦。
“你身上……为什么都是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