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顾迟便伸出手来,掐住了那个试图爬进他被窝里的娇小身影。他用的力道微微有些大,凤汐芷发出一声呜咽,瞪大眼睛,竭力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是我。”
顾迟缓缓松开手,望向黑暗里的身影,“你来做什么?”
“不是说好今晚陪我睡吗?我可是蹑手蹑脚偷偷跑出来的……明早还要早些起床偷偷跑回去呢。”凤汐芷骑在了顾迟肚子上,揉了揉被顾迟捏红的脖子,低头委屈地看着他,“你怎么总没事吓唬人?”
“本能反应。”顾迟平静回答。
这些年他流落在外,总做噩梦,于是睡的总不安稳。先前在各大秘境里探索,曾有险些被人偷袭的经历,从那天起他便再不会让自己睡的很深,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醒来。
“算了……也不怪你。”凤汐芷的粉臀在顾迟的小腹挪了挪,“那个清显宗圣子伤势还好,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顾迟淡淡开口,“我收着力的,他应该最多断六根肋骨,五脏微微破碎,一颗五品疗伤丹就能一夜复原。”
“你算的这么准?”凤汐芷微微一怔。
顾迟耸了耸肩,继续躺在枕头上,仰面望着此刻骑在他身上的娇俏少女。
“我喊你出手不是要害你,是方溪雨想检验你的实力,以确保你有进入月轮宗内门的资格,而且如果你一直藏着掖着,反倒会让人狐疑,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吧?”
“我明白。”顾迟淡淡答应下来,“而且青面是水灵根,顾迟是木灵根,不会让人想到一块去。”
顾迟倒是没什么担忧的,适当出手展露实力,要比一直藏着掖着扮演蠢货好的多,故意扮蠢才容易让人怀疑心里有鬼。
“但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和人动手……?”凤汐芷又往前坐了坐,“我还以为像你这样傲慢的家伙,在他们在你耳边吵的时候,就会想把他们都打一顿呢。”
顾迟想了想,“也不是不喜欢和人动手。”
“那是什么?”
“和人动手的时候我戾气很重,会想把对方打死,但在这把人打死了,会很麻烦。”
凤汐芷一阵无言。
她低头看着顾迟,忍不住又挪了挪粉臀,坐到他胸口来,正试图伸出手捏捏他的脸,下一秒就被顾迟抓住了手腕。
“做什么?”
“想捏捏你的脸。”
“滚。”
“噢。”凤汐芷微微噘嘴,却也不恼,“那颗凤血宝丹,清显宗圣子说什么都不要了,让我交给你,还有就是,他姐姐想明日亲自登门来为她今夜的愚蠢道歉,她说她喝了太多酒,有些不知轻重。”
“让她滚。”
“好哦。”凤汐芷点头。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阵,顾迟才缓缓开口,“按理来说,她不是该气急败坏然后对我恨之入骨吗?”
“因为她知道你是我的朋友,而且,你很厉害。”凤汐芷轻笑起来,“或许她心底真的对你恨之入骨,但绝不会表现出来。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有时候恨不恨一个人真的不重要,而获得他的友谊未来能给你带来些什么,更重要。”
“那你期望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呢?”顾迟平静地问询道。
“我什么都不要。”凤汐芷的身子趴伏下来,雪白小脸凑近贴着他的脸颊,“我就是想对你好,你像个刺猬一样,可如果我能一点点剥开你的壳,看到你刺针下的样子,这会让我很有成就感。再说了……我讨厌他们给我安排的婚事,所以在你面前放浪形骸,会让我觉得又刺激又喜欢。”
她的脸颊泛着温热,说话时的呼吸落在顾迟耳边,顾迟顺手搂住这只香香软软的小抱枕,缓缓开口,“说是放浪形骸,我也没见你把衣服脱下来啊……”
“万一你见我脱了衣服**大发怎么办?”
“那不是恰好符合你意?”
“我的守宫砂要是没了,你会死的。”
“那你就不能守口如瓶到死都不说奸夫到底是谁?”
“那不行。”凤汐芷轻哼一声,“委屈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受呢。”
顾迟把她的身子抱起来,不让她再这么趴伏在他身上了,而是把她放到一边,掀开被子把她盖住。好一会儿以后,凤汐芷贴着他耳朵,“我可以用足的……我看戏本子里,好多男人都喜欢这样呢。”
“我不喜欢。”
“不,你喜欢,你之前看我的时候都是从下往上看的,并会在足上多停留一息时间。”
顾迟的手拧住了她的大腿肉,“我不喜欢。”
“好好好,你不喜欢,痛啊!”凤汐芷痛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不满地用额头在他的胸口轻轻撞了一下,她又忍不住问,“你有未来的打算吗?”
“没有。”
“真羡慕你。”
“很值得羡慕吗?”
“没有打算才无拘无束啊,有的人的命已经被定好了,没有回旋挣扎的余地。”凤汐芷的脸颊又贴着他胸口蹭了蹭,“你别光摸我腿,我的臀儿也很软糯的。”
“有亵衣。”
“那你帮我褪到腿弯不就是了……”说着,她微微撅起粉臀。
“算了。”
顾迟收回手,轻轻搂住她的腰。过了好几秒,他忽然凑近,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刹那间凤汐芷身子僵硬,脸颊涨红,声音磕磕巴巴,“你你你你你你干嘛!”
“亲一下这么大反应?”顾迟低头看她。
“你,你都还没征得我同意呢?谁准你亲了!谁!谁准了?!你以为我是想亲就亲的?!你这个……混蛋……你你你你!”
“摸摸你都不生气,亲亲反倒生气了?”顾迟可没有一点羞耻亦或是愧疚,反倒还再低头,在她的额头又亲了一下。
凤汐芷此刻身躯变得愈来愈烫,额头仿佛都快要冒出蒸汽来,羞窘的眼前莫名涌现出大片水雾,身子也紧紧蜷缩起来,脑袋嗡嗡的响,失去了思考能力,晕乎乎的,仿佛喝了一百壶琼玉酿。
“你不能这么胡乱亲我的……我都没准备呢……”凤汐芷声音带着哭腔。
“你好烦。”顾迟闭上眼睛,“我睡了,别吵吵。”
凤汐芷恶狠狠地用额头开始撞他的胸口,声音委屈的像是真要哭了,“哪有亲完就不理人的……”
“本来就是亲一下哄你睡觉了。”顾迟闭着眼睛,“你再撞我我就打你十下屁股,我保证响声院子外都听得见。”
凤汐芷的身子一下子绷紧,好一会儿以后,她才磕磕巴巴的问,“你以前是不是也是这么哄你那个萍水相逢的道侣的?”
“算是吧。”顾迟又回想起裴宁雪的脸,那家伙可是每晚睡前如果没有被亲一下的话,要闹的。
“她真的比我漂亮吗?”
“当然。”
“你就不能在我面前的时候哄哄我吗?”
“不能。”
“真讨人厌。”凤汐芷抬起一条腿,夹住他的腿,“不理你了,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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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朦胧。
顾迟醒来时,怀里的凤汐芷已经不见了。
他倒是记得凤汐芷应该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穿好衣裙,小心翼翼的离开了,似乎她还在他的额头很轻很轻的吻了一下。他不确定,因为他懒得睁眼,但这本来也不重要。
雨珠落在窗外的油纸上,透出沙沙的声响。顾迟掀开被褥起床,来到屋檐下时,屋檐下的雨珠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
一场春雨一场寒,天地变得雾气蒙蒙,远处的山也变得云雾缭绕。他没打算出门,躺在了屋檐下静默的等待,一个半时辰以后,一袭暖橘色宫裙的凤汐芷,与一袭白色道袍的方溪雨,来到了他的门外敲门。
门打开,凤汐芷便向顾迟介绍道,“这位便是之前和你说过的月轮宗圣女,你在东域行走这些年,应该早就听过她的名字了吧?”
顾迟将眸光望向面前的方溪雨,眼瞳里的神情淡然,语调倒是勉强算是客气礼貌,“久闻不如一见。”
方溪雨也淡然看他一眼,没说话。
“溪雨是我在东域最好的朋友诶,这次你去月轮宗内门的事,也得靠她多多照应了,你能不能笑一下,别再摆着这张死人脸了?”凤汐芷玩味说道。
不等顾迟开口,方溪雨却先摇头,“不必。若是无事,午后便与我一同乘坐灵舟出发。”
“好。”顾迟轻轻点头。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倒是蛮喜欢方溪雨这安安静静的性子的,和他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
凤汐芷将一个玉盒取出,将其递到顾迟面前,“这是昨夜那个清显宗圣子交给你的。”
顾迟没有犹豫,将其接过,只是转手便将其递到了面前的方溪雨身前。
方溪雨不解,微微抬起眼皮,她的语气也有淡淡的冷冰与倨傲,“怎么?”
“往后要入月轮宗,也算承了你人情,总要聊表心意。”
“进入月轮宗内门,还会有一轮专属于你的考核。若是你能通过,那便是你自己的本事,与我无关,我只是引路。”
方溪雨对顾迟悬在半空,攥着玉盒的手仿佛视而不见。
她倒也并非刻意冷冰,只是她向来对陌生人都是如此,不曾流露半分嫌恶与轻蔑,可也不会流露半点温柔。
“也是。”顾迟心安理得的收回了手,然后把那个玉盒收进自己的储物戒指里。
他可不会和别人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