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喽啰已攀至近前,林希手臂猛地一甩——
【投掷】!
这在《零界》中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技能,此刻却爆发出骇人的威力。碎片脱手后如子弹出膛,破空声未至,最先逼近的那名敌人的胸口已被贯穿。
去势未止,碎片带着一蓬血雾穿透而出,又精准地钉进后方另一人的眉心!
两名喽啰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如同被按下关机键,直直栽落下去。
突如其来的红色血雨,淅淅沥沥地洒向下方弥漫的黑雾,点在木箱上,点在墙壁上,也点一张张惊恐的脸上。
这是林希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对活生生的人使用伤害类的技能。
之前无论是强化、辅助还是妨害类技能,都未曾真正触及生命的界限。而此刻,空气中弥漫的血味,无比真实地提醒着他,有些界限,一旦跨越,便再也无法回头。
“咦?什么东西滴下来了……下雨了?”
“笨蛋!这是在仓库里面,下什么雨!”
“等等……这、这不是雨……是血!是血啊——!”
下方黑雾中,终于有人察觉到了这自上而降的“雨水”的真面目,瞬间,尖叫充斥了整个仓库。
“杀人啦!杀人啦!”
最先辨认出空中落下的是血雨的,正是那位唯一未被捆绑的女性同事。
目睹这骇人一幕,她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顾一切地转身朝仓库大门狂奔,对身后同伴的呼喊充耳不闻。
然而,林希又岂会让她轻易逃脱?无论她是被蒙骗还是主动参与,为了自己和阿姐未来的安宁,他绝不能放走任何一个目睹了他杀人的目击者。
仓库内散落着大量可充当武器的东西,林希手边就堆着许多残破的木板。这些木板长短不一,大多被不明原因折断,断裂处形成的尖刺虽不算锋利,却也足以造成致命的伤害。
不等那尖叫的女人跑出几步,林希已然出手。为确保命中,他连续掷出三块木板,其中两块仅凭自身蛮力。
“嗖!嗖!”
两块未附加技能的木板破空飞去。一块偏离目标,砸在女人脚边的地面上;另一块运气稍好,带着木屑狠狠扎进了她的小腿。
而第三块,经由【投掷】技能加持的木板,效果截然不同。它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以惊人的速度撕裂空气,眨眼间便追上目标,尖锐的断口无情地刺入了女人的后颈,鲜血四溢。
女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身体一僵,随即软趴趴地扑倒在地,不再动弹。
“饶命!饶命啊!我什么都没干,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这些事情都跟我没关系啊!”
接二连三的死亡彻底摧垮了另一个男人的意志,他朝着高处模糊黑影的方向“扑通”跪下,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尽管黑雾弥漫,他根本看不清林希的样貌,但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气,已让他肝胆俱裂。
林希没有说话,心中也泛不起波澜。
辩解在此刻毫无意义。他手腕发力,又是三块边缘尖锐的木板破空而下,作为对求饶的回应。
依旧是两记仅靠自身力道的投掷,辅以一记【投掷】技能的致命打击。
或许是因为目标跪地未动,这次的攻击效果拔群。第一块木板“噗”地刺入他的腹部,让他痛得惊叫;第二块狠狠扎进肩胛,使他彻底丧失平衡,向后仰倒。
而最后那块被技能加持的木板,则带着死亡的宣判气息,正好射入他因过度疼痛而张大的嘴巴。力道之猛,直接从他的后脑贯穿而出,将整个头颅死死地钉在被染红的地面上。
黑雾逐渐消散,仓库内的景象变得清晰。
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老狗周围,这个惯于在幕后指示的男人此刻脸色煞白,即使强作镇定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失态,但紧抿的嘴唇和颤抖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接下来,就是你了,老狗!”
林希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杀意毫不遮掩。
老狗当机立断,一个翻滚躲到一个厚重的木箱后方,同时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连续尝试几次,终于“咔嚓”一声推弹上膛。
“吼?不是向我求饶,而是选择负隅顽抗?”林希的语调带着一丝嘲讽,他要让这个罪魁祸首再多品次一点绝望的味道。
“呵呵……求饶?”老狗背靠木箱,声音因紧张而沙哑,“刚才求饶的那个,现在是什么下场,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就试试看,你能挣扎到几时!”
林希不再留手,随手抓起身边的木板,疾风暴雨般向老狗藏身的木箱掷去。木板接连撞击在箱体上,发出巨响,木屑纷飞。
老狗被这强大的压制力打得抬不起头,木箱发出“吱呀”的惨叫,眼看掩体即将被摧毁,他强压颤抖的双手,打开手枪保险,冒险从箱体边缘探出枪口,试图瞄准林希的方向射击。
就在子弹冲出枪膛的瞬间,林希也已摸起脚边一块厚重的板砖,【投掷】技能再次发动!
丢出的板砖分毫不差地在空中拦截了子弹,将其击得粉碎。火星四溅,板砖没有因此偏离轨道,紧接着重重砸在老狗持枪的手上!
“咔嚓!”
骨裂声响起,手枪应声飞脱,老狗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过去。
“呃啊——!”老狗发出凄厉的惨叫。
“你……你要什么?钱?我有的是!都给你!放我一马!我保证——”求饶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林希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老狗惊恐地抬头,终于看清了这个追杀者的真容——
一个相貌看似普通,甚至带着些许稚气的少年,如果不是仔细观看,甚至会把他当作女孩。他的发型因打斗而略显凌乱,长长的刘海应该是许久未剪,隐隐盖住了他充满杀意的双眼。
老狗不敢再直视那双眼睛,低头摸索着脚边任何可以用来生存的工具。
哈哈,是鸟啊,我就说,怎么会是血呢,我怎么会——
“死。”
没有多余的废话,裹挟着【致命一击】能量的拳头,如同重锤般轰向老狗的面门。
巨响之后,老狗头颅炸开,鲜血与碎骨四溅。
林希不愿被飞溅的污血沾染,【灵巧动作】取消后摇接【瞬步】发动,身影倏然后撤至数米开外。
站定后,他沉默地扫视着这片被血腥与死亡笼罩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的腥气,映入眼帘的尽是狼藉。
结束了。眼前的敌人皆没了生机,他的身体也感到了一阵疲惫。好在衣服没沾上血,只有鞋子和手需要处理一下。
林希的心中隐隐有了决断。
烧了吧。
让火舌卷过,将痕迹、罪恶、这满地污浊的血,都烧个干净。
一场大火,像一场葬礼,又像一场新生。
也许,唯有降下炽烈的火焰,阿姐和自己,才能真正挣脱过去的阴影,走向一个可以被照亮的未来。
……
冲天的烈焰将仓库彻底吞噬,伴随着渔船燃料或工业溶剂引发的连环爆炸,火光照亮了半边夜幕,灼热的气**得无人敢靠近现场半步。
而此刻的林希及两位受害者正远离仓库泡在浅滩的海水里。
虽然不是万全之策,但是泡水多多少少能冲掉自身身上的一些痕迹,也能顺势把自己那沾血的鞋子给撇掉。
海水上,林希小心地调整着她们的姿势,让她们能够平稳地躺在几块宽大的木板上,口鼻露出水面。他还悄悄在自己和林茗茗的手腕间系了一根细绳,既不让绳子缠得太紧,防止等会警察来了解不开;又能确保阿姐不会意外被海流带太远,始终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至于另一位同事,就让她自己漂吧,三个人太集中总觉得不妥。反正这里水不深,如果被呛醒可以直接坐起来,加之现在是退潮时间,海面上的漂浮物整体趋势是被推向岸边的。
希望在警察找到她之前别真淹死了……嗯,但愿人没事。
远处传来警笛的蜂鸣,一声接一声,越来越清晰。大批警力已经抵达,救援很快便能展开。
林希紧绷的肌肉逐渐舒缓下来,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
“看!那边海滩上有人漂着,两个……等等,不止两个,是三个!”一名眼尖的警察率先发现了情况,举起手电筒照向海面上摇曳的黑影。
另一名警察粗略辨认后,语气急促地喊道:“那个穿深色衣服的……是今晚来报案的那个小兄弟!旁边那个应该就是他姐姐!”
“快!救援组!先把人救上来再说!”带队的警官立即下达指令,几名警员迅速涉入水中。
冰冷的海水被警员们破开,有力的手臂托住了林希和林茗茗她们的身体。
林希配合着救援,任由警察将自己和昏迷的两人背上担架,裹上保温毯。他找准时机睁开眼,脸上流露出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惊惶,尽可能扮演好一个受到惊吓的少年形象。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一位警官关切地问。
林希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弱”:“没……没事,谢谢警察叔叔。我阿姐她们……”
“放心,救护车就在岸上,医生马上会检查她们的情况。”
随即也给林希检查了一下,除了有些疲劳症状,比预想中要好得多。
“待会可能要你做点笔录,你看你现在有没有精力配合一下。”
“嗯,没事,我没有大碍。”
林希被安置在警车后座,警方贴心地给了他一双拖鞋。隔着车窗,他看到医护人员正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迷的林茗茗和另一位女同事抬上担架。
远处,仓库的大火仍在燃烧,但消防车已经赶到,水龙开始压制火势。码头区域被警方彻底封锁,警灯闪烁,人影绰绰。
随后,林希被带回了派出所。询问他的是一位陌生老警官,旁边坐着小赵同志,他身上的烧伤似乎还在让他隐隐作痛。
反正林希早已打好了腹稿,将整个故事“合理化”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兄弟,你能说一下当晚发生的事情吗,听说你帮赵警官处理完伤势后就去追逐王警官了,是这样吗?”
“是的,因为我担心自家阿姐,也担心王警官自己一个人,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对不起。”
“小兄弟,你很勇敢。不过以后遇到这种事,最好还是相信警察,歹徒都是持着武器的肌肉大汉,太危险了。”
“好的警官。”
“那你冲出去之后呢?好像也没王警官会和,那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林希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声音也低了几分:“我……我看到一堆人追着王警官往另一边跑了,心里害怕极了,不敢出声。等他们跑远了,我才敢探头,又看到远处那个仓库亮着灯……我当时就想,坏人都去追警察了,仓库那边是不是就没人了?我是不是能……能自己去救阿姐了?然后……”
“然后?”
“我就偷偷跑过去,扒着窗户往里看……结果……结果就看到还有几个人在里面,喝着酒吃着火锅,我阿姐和另一个姐姐就被绑在角落!”
“我那时候脑子一热,想趁他们喝多了不注意,溜进去把阿姐解开带走……可刚把阿姐和另一个同事拖到仓库门口,就被他们发现了!他们骂着追出来,好在他们都醉醺醺的,跑得不快……我实在太害怕了,就想拦住他们……正好看见脚边有几个啤酒瓶……”
“嗯……”警官的笔飞快地记录着。
“我……我抓起啤酒瓶砸他们,玻璃和酒溅了一地,还算有点作用。有一个人醉得把燃气炉打翻……火‘呼’地一下就烧起来了!”
林希的语速加快,带着惊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火苗蹿得特别快,一下子烧到旁边的箱子……然后我就听到里面‘轰’了一下,整个仓库好像在晃!火扑过来,我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手拉着阿姐,一手拖着另一个人,拼命往海里跳……”
林希连喘了几口气,眼神都变得有些空洞:“跳进海里后,我胡乱抓到了几块木板,把她们推上去……再后来,好像又是爆炸,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看到你们了……”
这套说辞半真半假,林希刻意淡化修饰了与匪徒的直接冲突,以此来蒙混过关。
老警官记录着,偶尔追问一些细节,林希的回答整体逻辑基本自洽,有时又装出头疼的模样,说自己记不清了,加上“救姐心切”的动机,他的行为有了被理解和同情的空间。
询问持续了很长时间,结束时已是凌晨。
老警官合上笔录本,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拍了拍林希的肩膀道:“今天就到这里,回去好好睡一觉。需要安排车送你吗?等你姐姐醒后,我们再做份笔录就送她回家。别太担心,她身体没什么大碍。”
林希没有多说话,乖巧地点头,揉了揉困意十足的眼睛。
他确实太累了。
最近身边发生的种种事情,他无从梳理,也无暇消化。
如果一觉醒来看不到阿姐平安回来,干脆就把世界毁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