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的积雪还没化尽，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药铺的木质柜台上，把当归、黄芪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药材香气。
苏婉月的父亲苏建明正低头整理药材，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苏婉月时，手里的药材秤顿了一下，语气依旧带着几分生硬：“还知道回来？”
里屋的林慧听到声音，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姜茶走出来，看到苏婉月，眼圈瞬间红了，却还是故意板起脸：“回来干什么？不是说不稀罕这个家了吗？”
“爸，妈，我回来给爷爷过寿。”苏婉月的声音有些发颤，把竹篮递过去，“这是我和程凡一起做的药膳，你们尝尝。”
程凡上前一步，礼貌地问好：“叔叔阿姨好，我是程凡。婉月说想回来跟你们好好聊聊，我就陪她一起过来了。”
林慧接过竹篮，重重地放在柜台上，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你还知道惦记爷爷的寿辰？你跑出去这几个月，我和你爸每天都在想，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冻着。上次降温，我连夜给你织了件毛衣，寄到学校，却被退了回来，说你不在那儿住了——你到底在外头租了个什么地方？是不是受了委屈不敢说？”
“我没有受委屈！”苏婉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就是想做药膳，想证明给你们看，我不用靠家里也能活下去。可你们每次打电话，不是逼我回家，就是说药膳没用……”
“谁说药膳没用了？”苏建明猛地转过身，手里还攥着一把党参，“我和你妈是怕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头瞎折腾，万一摔了跟头没人扶！你以为开个药铺容易？起早贪黑不说，还要看天吃饭，我给你安排中医药馆的实习，是想让你有个安稳的退路！”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退路！”苏婉月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着父亲，“我喜欢药膳，我想把爷爷教我的手艺传下去，把药材做成好吃的东西，让更多人喜欢上中医。我已经研究出好几个配方了，程凡和我的朋友都爱吃，还有人问我能不能长期做……”
“朋友爱吃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林慧打断她，却在看到苏婉月通红的眼睛时，语气软了下来，“月月，妈不是反对你做药膳，妈是怕你太累。你小时候煮个粥都会烫到手，现在一个人在外头，要买菜、要研究配方，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这时，里屋传来爷爷苏老根的咳嗽声，他拄着拐杖走出来，看到苏婉月，脸上露出笑容：“月月回来啦？快过来，爷爷给你留了好东西。”
苏婉月扑到爷爷怀里，眼泪再也忍不住：“爷爷！”
苏老根拍着她的后背，看向苏建明和林慧：“你们俩啊，就是嘴硬心软。明明是担心孩子，却非要用凶巴巴的语气说出来，难怪月月不敢回家。”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苏婉月，“这是你奶奶留下的药膳手札，里面有好多她年轻时研究的配方，你不是一直想要吗？爷爷帮你藏了这么久，就是等你真正下定决心的时候给你。”
苏婉月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泛黄的线装书，扉页上写着“苏氏药膳秘录”，字迹娟秀。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眼泪掉落在纸上：“这是奶奶的手札……谢谢爷爷。”
苏建明看着女儿的样子，叹了口气：“其实那个中医药馆的实习，是我托朋友找的，主要是想让你多学点专业知识，不是逼你放弃药膳。你要是真喜欢，爸不反对了，以后药铺里的药材，你随便拿，就当是爸给你的启动资金。”
林慧也走过来，拉着苏婉月的手：“妈明天就去给你收拾房间，你要是想回家住，随时都可以。你做药膳需要什么工具，妈帮你买，以后家里的厨房，就交给你折腾。”
苏婉月看着父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用力点头：“谢谢爸，谢谢妈！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傍晚，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吃饭，林慧做了一桌子苏婉月爱吃的菜，苏建明还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老酒，给程凡倒了一杯：“程凡，谢谢你照顾月月，以后她要是耍小脾气，你多担待点。”
程凡笑着点头：“叔叔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婉月的。”
吃完饭，苏婉月拉着程凡去看自己小时候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还和以前一样，书桌上放着她小时候的玩具，墙上贴着中药材的图片。苏婉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她小时候藏的陈皮、桂花，还有一张她和奶奶的合照。
“姐姐，你看，这是我奶奶，她以前也是做药膳的，我小时候最喜欢跟着她在厨房转。”苏婉月笑着说，眼里满是怀念。
程凡接过照片，看着照片里慈祥的老人，心里暖暖的。她突然注意到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小字，刚想仔细看，苏婉月的爷爷突然敲门进来：“月月，你奶奶的手札里还有个夹层，你看看是不是有张老照片？那是你奶奶年轻时和她的师傅一起拍的，你说不定会感兴趣。”
苏婉月赶紧翻开手札，果然在最后一页找到了一个夹层，里面放着一张黑白照片。她把照片递给程凡：“姐姐，你帮我看看，这上面的人是谁？”
程凡接过照片，刚看了一眼，突然瞪大了双眼，手里的照片差点掉在地上。
照片上，年轻的苏奶奶站在一位中年女人身边，而那个中年女人，竟然和程凡家里一张老照片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那是程凡从未见过的外婆，据说是一位很有名的药膳师，多年前就去世了。
苏婉月看到程凡的样子，疑惑地问：“姐姐，怎么了？你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程凡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只是紧紧攥着照片，眼神里满是震惊。房间里的灯光柔和，却照得她手心发凉，一个从未想过的可能，在她脑海里慢慢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