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有提醒过她,这里常有渊兽出没,但是她却没有感应到任何一点关于渊兽的存在……
而这也让希娜更加警觉。
毕竟真正的恐惧来源于未知,而那些渊兽正是曾经杀死过自己的罪魁祸首。
希娜拎着提灯的手还算稳定,她的神经高度紧绷,好在那些从她身边经过的深渊生物都还算情绪平稳,就算希娜没有察觉到渊兽的到来,这些习惯于此地生活的生灵也会发现的。
“呼……”
希娜开始止不住地喘息,最终,她找到了那记忆中坠落的地点——
无光之海,涅莱迪深渊之底。
而这里,也是那些巨大渊兽的巢穴。
只是自己坠落的地点什么都没有留下。
希娜多么希望在这里会插着一把银色的剑还有一盏已经熄灭的教会制式提灯……
但是那边空无一物。
希娜明白,自己的线索就这么断了,一种不甘心的滋味从心头涌上喉头,随后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委屈。
一无所获吗……
但是希娜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异常,她能保证这里就是自己尸体的沉睡之处,但是如今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除了……
那海床之上的痕迹!
如同被一排铁犁犁过一样,在涅莱迪深渊不会有人拿着犁耙在这犁地,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犁耙。
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希娜立刻蹲了下去,伸手去触摸时,还触摸到了一股不同于沙土与海水的黏腻。
“还很新鲜……”希娜捏着手中被黏腻液体包裹的沙土,那股野性的气味顺着海水流入了她的鼻腔,希娜为之微微皱眉。
而那种悲伤的情绪也蕴藏在这这些黏液当中,很显然,这是某种深海掠食者的分泌液。
但是为何,这深海的掠食者会盯上自己的武器和提灯呢……
特制的银剑专斩海中的怪兽,一般来说几乎所有渊兽与海兽都会避开这把剑的锋芒,它就像是一团驱离野兽的火,但如今,却有一只将其吞下带走。
为什么呢……
希娜陷入了思考,但是周遭的鱼儿开始慌乱起来,就像是有什么独裁此地的强大存在到来了……
“快跑,它狩猎回来了。”
一位老者的声音如同虚空来物,从身后响起
希娜猛地从地上站起,回头却找不到这声音的主人。
“狩猎,它……”希娜大脑思考了一会便也明白了这个“它”指的是什么。
渊兽,深渊的真正霸主。
强大无需多言,当初能够将还是人类的希娜玩弄至死的它此刻再一次察觉到了自己领土上的小异样。
一个有趣的生物正在自己的猎场中踱步,如同随意的玩物。
“来不及了,如果相信老夫的话,就握住它。”话毕,一只荧光的小金鱼从希娜视野的右方出现,而更让希娜感到难受的是那只渊兽带来的威压,它简直就像是把深海的水压放大了两倍有余,希娜刚站起来的躯体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希娜伸出手,尝试去抓住那转瞬即逝的荧光,但是那迫近的巨兽让她连伸出手都变得困难。
那是一条在黑暗中穿梭的巨大海蟒,但是希娜却得不到更多的信息,此时的她已经有些愣神了。
“快点!”
显然老者比她自己还着急,本来有小丫头意志坚定地跑进深渊深层他是不想管的,但是偏偏她还不争气。
希娜只觉得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碾碎了一般,但是那并没有带来什么不适,反而是让她能够伸出手抓住了那只荧光的蓝色小金鱼。
瞬时间,一道极强的水流将希娜吸了进去。希娜闭上眼似乎感受到了又一阵的失重,再一次恢复空间感知能力后,她睁开了眼。
自己身处木屋当中,那刺骨至极的冷早已烟消云散,壁炉中的魂火烧的正旺。
“魂回来了就帮老夫把外面的货给搬进来。”
年迈且厚实的声音响了起来,希娜闻声看去,只见那矮小的身影将一截像是鱼鳍的组织轻轻放进了大锅当中。随着一阵奇妙的沸腾声和晶体破裂的声音后,那锅中似乎绽放出了奇妙的光彩。
“外面的货?”希娜自言自语着,然后往窗外看去,那批之前被那位车夫运来的货物就这么放在外面。
“不然呢,要不是得把你从那渊兽的嘴里捞回来,老夫早就把这些东西拉进来了”。
老头子没好气地说道,希娜现在才知道,这老头子的脾气似乎还不小……
都说这些大人物都有一套自己的行事风格,这位倒是有几分……
呃……
有几分小脾气?
这倒是证明了这些学识渊博的大人物都还有着身为人的一面。
应该,挺好说话的吧。
希娜开口问道:“那个,请问您就是弗拉尔先生吗?”
“怎么,老夫还得证明一下自己是弗拉尔才可以让你去干活吗?”弗拉尔似乎有些生气,语气都加重了几分。
“没,没有的……”
呜啊,就问个名字,怎么会这么生气啊……
希娜只能照办,既然是他把自己从渊兽的口中捞回来的,那为他做些打杂的事情似乎也合情合理。
毕竟是自己麻烦了人家。
希娜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金属的把手将外界的寒冷传递到掌心,而这门把手似乎也有些年岁了。根据脑内的知识来分析,这种金属是一种由铜金属中混合白玉晶体粉末后重铸而成的金属,普通的金属铜在海底很容易锈蚀导致无法使用,但是这种工艺明显已经是几百年以前的了……
这座房子,为什么要用这种古旧工艺呢?
不过希娜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推开门把手将外面的板条箱一件一件搬进了屋内。
那些货物多多少少占了半个马车,希娜也搬了很多趟,来来回回十分钟左右倒也全都搬了进来。
倒是体力活对她而言有些轻松,变成深渊公主之后,她的身体机能似乎比人类时更好了。
毕竟能承受得住深海的巨大水压,她现在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类能够达到的极限。
说白了,就是纯劲大。
“动作还挺利索的,倒是老夫看你还没有与自己的伴生,身为潮生种,都这个年龄了可不多见啊。”
“我只是还没有找到……”希娜解释道,她其实并不是找不到,而是露莎卡根本没有和她说过,她也没有提起过。
“差不多是时候去找一找了,像你这样没有伴生还能有这种力气的,老夫倒也是头一次见。”
“说得轻巧……”
希娜说完,却有一声悲叹般的鲸鸣从天空传来,如同一曲哀歌,就连魂火都为之颤抖——
甚至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