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有她的声音？
陈知言呢？
那双冰冷的手开始用力，将华祈安的脑袋硬生生往后掰动。
她下瞥着能看清那一双扶着她脖子的手。
修长而又青白，指甲盖还有些发黑。
她眼尖地注意到，一只手的合谷穴上有一颗小痣。
这是如此的眼熟。
华祈安每天都会与这双手见面。
这赫然是她的手。
但是为什么……
又反了。
她的小痣在左手上，而现在自己却在背后人的右手上看到了它。
身体配合着脑袋转动，这双手主人的面容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清冷的五官，瘦削的身形，赫然是她自己的脸。
只是，现在这张脸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安安】
明明是笑着的，但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一点波澜。
就像是固定好的机器念出来的毫无感情的话语。
只是，这声色赫然是取自华祈安。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
看着自己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但华祈安心里却泛起了一阵畏意。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但那青白的皮肤，却完全兆示着不祥的意味。
那双墨色的眼睛，此时像一摊浑浊的雾，看不出聚焦在哪。
为什么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什么忘了她？
她是谁？
她认识她吗？
那双冰冷的手顺着华祈安的脖颈往上滑，摸上了她的脸。
凉意与痒意交织，在皮肤上肆意地游走。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
同样的话语再一次回荡。
华祈安只觉得有些瘆人。
但是此时的情况，显然不是很乐观。
她发现教室内原本其他的人，都突然消失了。
在他们的座位上，取而代之的一面又一面红色的梳妆镜。
整齐地摆在桌面上，映出华祈安面色不佳的脸。
教室内只留下了她们二人。
“是啊，我没有忘记你……”
华祈安抬起手，搭在了抚着她脸颊的手上。
她的体温向来偏凉，但自己触摸的这只手，却依旧让她感觉到了冰冷。
那只能是比她的体温还要低的存在。
话语刚落，华祈安便感觉到脸颊处的双手颤了颤。
看来有效。
“……我很想你。”
华祈安对着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露出了一个微笑，眨了眨眼。
“所以，能让我看看你原来的样貌吗？”
这又是谁？
从刚才开始发生的景象，都与华祈安所认为的现实差距太过于大。
所以她便猜测，自己又做噩梦了。
在知怀疑这只是一场噩梦后，她便冷静了下来，开始复盘到教室后经历的一切。
越想思路越清晰。
这两天为什么总做这种“你把我忘了”“你没忘了我”之类的噩梦……
华祈安自然而然又想起了在凶宅昏倒后做的那个噩梦。
她觉得现在的情况与当时或许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相同点就在，她依旧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区别就是，先前那个梦里，因为对方只有一个人形，看不清具体的五官，华祈安完全无法猜测到对面是谁。
但是现在面前这个人，确是直接用的她的脸。
但这个人显然不可能是她自己。
“这么久没见，我也想好好看看你。”
华祈安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着可能的人员选项。
她高中时属于学校前分段，杭阳大学也是数一数二的名校。
所以与她同所高中差不多分数段的人她大抵都还有些大概的印象。
在高考成绩出来时，学校还做了大报放在校门口以供展示。
华祈安在回学校拿毕业证书的时候看到过。
可问题就是，她们这一届，考上杭阳大学的，只有她一个人。
所以，这个人究竟是谁？
纵使大脑内一片混沌，华祈安依旧保持着微笑，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你也爱我……？】
但是对方的逻辑显然不是华祈安能预料的，在华祈安说了那一番话后，对方好像将其理解为，华祈安对自己也有意思。
“是啊，正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想再看看你的脸。”
将心底的肉麻感压下去，虽然面前人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但她能明显感觉到那双摸着自己的手在颤动。
“我想你了。”
冰冷而修长的手突然从华祈安的脸颊上划过，顺着那天然的曲线，毫无阻碍地便滑到了华祈安的肩上。
随后，她被拥入一个没有温度的怀抱中。
布料摩擦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出。
自己的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
脸颊贴着的是一片柔软。
华祈安不自觉地耳尖发红。
她的手因为突发意外没反应过来，紧紧按在了面前的桌面上。
此时更是因为用力，指尖都泛起了白。
【祈安……安安……小安……】
那原本是她音色的低喃声开始渐渐变调，越来越尖细……透露出原本底音的凄厉。
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开始向华祈安袭来。
为什么……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华祈安脑内已经混乱的不成样子。
纵使贴的这般近，她依旧没有听到面前人的呼吸，哪怕是心跳声……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环在脑后的冰凉又开始在她的肌肤上游走。
最终，回到了华祈安的脖颈。
此时，双手的拇指都抵在了她的喉间。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华祈安呼吸一窒。
【来陪我吧？】
失真变调的声音在像是直接在华祈安的脑海中响起。
还未等华祈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对面人的动作就告诉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呃——！”
华祈安短促地叫了一声。
脖颈处传来一股巨力，按在她喉间的手指猛然发力。
呼吸被扼制，异物感卡在喉间。
巨大的缺氧感马上袭上了大脑。
她立刻用双手去扒那双卡在她脖子上的手。
因为失去双手支撑，她本就是非平衡状态的身体，一下子便向前倾倒了下去。
那双手的力气出奇大，仅是华祈安的力量，完全无法扯动分毫。
“哈——”
华祈安艰难地想要张开嘴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眼前的景象开始发黑。
她发觉如果自己再不找办法，真的要被掐死了。
即使现在可能是梦，但这种身体传来的危险信号却完全做不了假。
但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扯着脖颈处双手的手开始脱力，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在眼前即将正式陷入黑暗的前一刻，那双掐着她的手却突然松了。
华祈安身体快过大脑，用浑身的力，向后倒去，竟然真的从她的面前挣脱了出来。
大口喘着粗气，华祈安的意识逐渐开始分离，一种半现实半虚幻的感觉将她全身包裹。
她终于，得以松了口气。
同时，她发现原本对面一直想掐死她的人，此时却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手。
【……】
原本青白纤长的手，此时正在被蠕动的异物覆盖，缠绕，牵制住了动作。
空气中开始弥漫让华祈安感到熟悉的咸湿气味，同时，那些摆放在后排的镜子，同时裂开了缝。
她察觉不对劲，诧异地低头看向地板，发现不知何时，教室内部竟然开始漫起了水。
此时已经漫过了她的脚踝。
对面的人一动也不动，只是低着头，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她的身上，已经缠满了蠕动的长条带状物。
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华祈安无法再看清现场发生了什么。
但她模糊听到了两个声音……
已经失真变调了的凄厉阴狠声，与仿若从无尽水底爬出的湿腻幽怨声……仿佛缠斗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