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温尔莎,这位浑身上下流有小小英气的短发少女,板着半边红肿的脸蛋,颇为可怜地说道。

“嘴上很硬气嘛,可是身体却颤抖个不停?”

随意打趣了她一句,用梦力幻化出一条粗麻绳,将她的手背到腰部,然后紧紧地缚起——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既然自己能够模仿摩耳甫斯,为什么不采用和母亲一样的束缚别人的方法呢?

所以我就又蹲下身子,帮她把绳子解了下来。

“你这家伙!羞辱我吗!?看招——咕啊啊…!?好痛!?”

“都叫你乖一点了。”

温尔莎还没有死心,我一帮她解开束缚的粗麻绳,她便飞速地转身,脚尖踮起旋转,一记凶狠异常的腾空旋腿就朝我袭而来。

回想着母亲教导我使用摩耳甫斯记忆,使用着梦力勉强幻化出一条朦胧手臂出现在了自己脸蛋附近,轰隆一声挡下了温尔莎的拼死反击。

从色泽上看,我使用摩耳甫斯能力幻化出的雾手,比起母亲的要淡薄上不少,结构似乎也很不稳定,不过挡下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温尔莎的攻击还是轻而易举的。

操控那只不太稳定的雾手牢牢地禁锢住长剑少女,放在一边晾着以后,打了个响指,调用起身体内残存的梦力,我随即便将那被爆炸弹崩裂的梦兽蛟蛇复归原状——“咦啊!?怎么会…?复活了?不,不可能!?”

再次幻化出一只雾手,将世界失去了颜色,好像陷入到自闭当中的秋君“保护”了起来——虽然和囚禁其余沉眠少女的方式没两样,可我确实是想要保护他来着。

“蛟蛇……你真的是…它的主人?可恶,我刚才竟然还想要…帮助你…呜呜,你害死了多少人…”——害死了多少人?

这个…我,我确实对此很愧疚自责,不过这是梦境,我并没有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桥梁没有断,大家也全都活的好好的,只是睡得不太舒服而已。

还请不要用这样的事情来苛责我了…

毕竟我不想让母亲失望,但若有可能,我实在不愿意做这些事情的。

“……”

况且呢,明明是秋君自己主动要帮助我的?

认为我是和他一般可怜的受难孩子,所以热情主动到让我没办法说出真相。

明明刚才还用自己脏兮兮的手,拉拽着我,让我紧紧地跟着你。

明明刚才还对我笑着说,“丽日小姐,我会保护好你的…现在到了我努力的时候了。”

结果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嗯…

我对此该生出怎样的情感比较好呢?

手心上却还留有泪水温暖粘湿的感觉…

内心泛起过的那阵涟漪,消褪了却又并没有完全消褪,让我一时间错乱起来——搞不懂,完全搞不懂呢。

那算了。

反正他什么也记不住。

我也会忘记的。

不过如果能在现实里遇见,我倒是很愿意和这样善良坚强的秋君做朋友的。

他毫无疑问的是个好人。

“嘘——”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安静一点,等会我和你解释一下。”

我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对于秋君,这种内疚自责但又愉悦开心的矛盾情感。

真奇怪,话说我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的男孩子这样上心呢?

啊,是兄弟情吧——谁会不在意那种生死存亡之际,和你同甘共苦的兄弟呢?

我刚才和秋君,正是这样的情况呢。

原来是这样呀…

我明白了。

等等,等等…也不对?

毕竟秋君帮助我,是因为认为我是个“弱小的女孩子”来着?

唔,这样一想,刚才的推理又完全错误了…

用着男性的思维,去思考现如今在外人眼里是女孩子的我的事情…

好像很难办呀?

我到底要怎么去思考?

我是…谁?

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算了,太复杂了,搞不懂。

“呃呃,好难办哦…”

“……?”

于是对着秋君疑惑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发现自己怎么也理不清对于他泛起的情感以后,我干脆抛之脑后,不管这情感,也不看他了。

用着雾手将少年保护好,我随即将他也一并扔到了一边——对了对了,等等我还要和母亲请教秋君的事情呢,他似乎有点特殊?

不知道为什么能够不被踢出梦境而一路来到我的眼前。

而等到我安放好秋君和温尔莎两人以后,脚下死气沉沉的长条蛇干“船只”便应我所想地开始起了修复:散落江面的血液与揉碎的皮肉残躯漂浮出水,远方断桥残垣上无神的蛇之头颅诡异飞来,像是被胶水强行粘在一起似的,头颅安在了全是细小纹理缝隙的躯体之上,一阵紫光闪过,梦兽蛟蛇便又复归原样了。

它再次将庞大的身躯支在江水里,我带着两人站在蛇之头颅上,随着它缓慢的上升而上升,直到最后来到了半空里坚挺的一处桥梁处。

希尔芙——就是那位使用热武器的沉眠少女——她一面口里喃喃着“不可能”,一面应激地举起那把口径吓人的狙击步枪,白皙的手臂被压出艳红,手指惊恐地扣住扳机,对准着蛟蛇。

吼——

血口大张,蛟蛇报复似的从口中呼啸出狂风与尖啸,对希尔芙进行着折磨。

“停下。”

用脚踩了踩不安分的蛟蛇,它这才住嘴,深凹的海蓝蛇之竖瞳仍旧死死地盯着希尔芙,不断地给予着她心里压力。

“别,别吃我…”

如此对视了十几秒,希尔芙率先败下阵来,啪嗒一声扔下自己的武器,瘫坐在地,一副随意我处置的乖巧模样。

“乖哦。”

如法炮制,幻化出一个模糊的几乎要消散的雾手,将黑发的少女给抓了过来,扔到了秋君那儿。

这次雾手的构造极其的不稳定,大概是到了我如今的极限了。

要是希尔芙她稍微有点反抗的心思,随便挣扎几下便可以破坏雾手,对我进行反抗了。

可惜她没有这个心气,被我抓到蛟蛇脑袋上的时候,只是咬住嘴唇,不甘地说了一句。

“你这个…坏蛋。”

“才不是嘞…”

本能地回了一句,随后我看向满脸不敢置信的温尔莎,她还是愣愣地望着归于原样的蛟蛇。

“唔,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蛟蛇动起身子,开始向着母亲那儿游去,趁着这个功夫,我和自己的“俘虏”随意聊着——其实我挺想和秋君多说说话的,虽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可是就是想和他多说点话。

不过他现在不想搭理我…

再加上和他说话容易让我陷入混乱的思考当中,索性就和这两位与我战斗过的少女聊一聊罢了——这就叫做胜利者的宽容与骄傲呢。

唔,我赢了,所以我就可以尽情地羞辱败者,玩弄败者呢。

虽然我不喜欢欺负别的孩子,可这不代表我就讨厌这种胜利以后洋洋自得的骄傲快乐之感…

“明明身体都被希尔芙的爆炸弹药崩的四分五裂了…至少,至少I级梦兽是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的。”

“毕竟梦核没有碎掉嘛。梦兽死亡以后会留下梦核,相应的,梦核里面自然也能诞生出梦兽了,所以——好痛!?”

正当我忘乎得已地与温尔莎说话时候,蛟蛇已经带着我们来到了母亲这儿。

她恶狠狠地敲了敲我的脑袋,“丽日,你在干什么呢!?把秘密就这样随便暴露给别人?我…真的是!?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

“对不起…呃呃,母亲,你的脸?”

吃痛地抱着脑袋,抬起眼睛,我这才发现母亲的脸蛋掩上了一个猫咪面具——怪可爱的——同时声音也变得不一样了。

“你个笨蛋!做坏事都不遮掩一下的吗!?”

“呃呃…母亲不也把我的真名叫了出来吗……”

真是太糟糕了。

全都暴露了。

“……”

她陷入到了沉默里好一会儿,随后更用力地敲起了我的脑袋。

“现在是这样的问题吗?怎么敢顶嘴?”

她语气无奈,哪怕隔着面具我都能感觉到母亲对我翻了个白眼。

“对不起…”

“坏,坏蛋的母亲,果然也是坏蛋…”

希尔芙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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