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勇只看了一眼，根本受不了了，冲进最近的厕所抱着马桶把今天的午饭都吐了出来。把胃里能吐的都吐完了，便趴在马桶盖上干呕，直到再也呕不出东西，反胃的感觉消停了，他才上气不接下气地站起来。

他问，时月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了？那些人全部都是你一个人杀的吗？

时月只得跟他解释：自己到的时候公馆里的人已经被杀光了，对方埋伏了一些人围堵自己，自己只干掉了那些围堵自己的人。

“那这是什么人干的？！这些人都是有钱人吧？说杀就杀了？还杀这么多？他们疯了吗？！还有王法吗？”

秦勇忍不住问。时月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凰州本来就没有法律可言。他们没疯，是凰州的官府反应太慢了。这些人投靠了燕国，他们杀这些人是替燕国提前做接管凰州的准备。他们根本不怕楚国的官府。”

“燕国？！”

秦勇的表情像吃了毒蘑菇。刚好这时候付亢和卢衍晟带着买来的衣物上山了。时月让他们把守好外面，她把身上的血污洗掉。

可恶，这帮家伙居然没买内衣，卫生巾也没有。

富豪的私人公馆里不可能没有浴室，躲在里面时月好好冲了个热水澡，确保身上的血迹和腥味彻底洗掉了她才敢出来。

哗啦啦的流水声持续了有一段时间，时月很仔细地把头发里所有可能藏有的污垢洗了个干干净净，身上抹了几层沐浴露，彻底没异味了她才吹干头发，对着镜子给自己扎了个马尾，穿上付亢他们买的运动衫和休闲裤……和之前穿过的内衣。时月只能先将就穿着，所幸内衣没沾染多少血腥气味，也没有沾血，只是刚洗了澡却仍穿旧衣服总让时月心里膈应。

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除了衣服全被买成了略微宽大的男款以外倒也没别的违和地方，就当今天是宅女颓废风吧。时月推开门走出浴室。

“我靠你总算出来了！”门外只要秦勇一个人守着，他一个人蹲在这个遍布死人的公馆里腿都要吓软了，一见时月终于出来他像是见了救星一样，“你再不出来我都要死这儿了！这地方太吓人了！”

“那抱歉了。让你久等了。”时月礼貌地道了个歉，“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撤。”

“哎哟你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啊姑奶奶！你洗澡洗了一个小时！天都要黑了！”

秦勇都快哭出来了，他生怕下一秒警察或是军人突然窜出来，他守着这堆尸体解释都没法解释。幸好守在公馆大门外的付亢和卢衍晟并没有背叛他们。

“我身上血太多，味道太重，不洗干净没法上街。”

时月很合理地解释了自己泡一个小时的澡的偷懒享受行为。之后她把自己在公馆内的遭遇和秦勇、付亢、卢衍晟都说了，当然只保留性地说了一部分。

她警告付亢不要试图去投奔杨荣，杨荣已经准备好钱财和家人准备逃跑了，凰州已经被他放弃，这时候谁去投奔他都没有用，只会是洪元硕的下场。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那么傻！狗都看得出来杨荣要跑路了，这个时候投奔他怎么说都来不及了。而且杨荣行踪特别神秘，我想找也找不到他啊！”

天已经快黑了。付亢招呼时月他们上车，他载他们下山。就在这时时月手机忽然震动，她收到了一条消息。

时月看了眼，是王溪云的。

内容也只有一条：杨荣的下落有了。

车外的漆黑夜景风驰电掣。的确如秦勇所说，这里星河区的夜晚天空十分明亮，星星点点的璀璨色彩一层层铺垫在浩瀚的宇宙，划破天际的银河系旋臂似是要把宇宙劈作两半。

“……付亢。”时月突然抬起头说道，“你先送秦勇、和卢衍晟回去。然后载我去兀安区，我们找一个人。”

“啊？天都黑了我们要找谁？”

付亢心里甚至有点恐惧。屠杀公主白天才杀光了他带的弟兄，他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着尸体被发现了怎么办。但时月像是完全不在乎似的。她指挥付亢先后送了秦勇和卢衍晟下车，接着让付亢带她去了兀安区，黄金王朝大酒店。

“溪云。你在吧？接我一下。”

时月打通王溪云的电话，王溪云几乎是立刻就给她安排，让她和付亢不要走正门，从地下车库上去。

还是熟悉的顶楼天台，还是露天泳池，不过已经抽干了。兀安区的天空也没有星河区的灿烂，永远都是灰蒙蒙的，只有部分高楼建筑的霓虹灯和探照灯直达天际，在雾霭的天空中刺下道道五颜六色的伤口。

“……我有个重要的消息要当面跟你讲。”

时月一进去王溪云就火急火燎地凑上来，她的管家董明跟在她背后，寸步不离。

“我也有要紧事跟你讲。”

时月叹了口气，她招呼付亢和他们一起坐下，然后把今天的遭遇删繁就简地和王溪云大致讲了一下。省略了很多细节。但大体的局势王溪云也明了了。

“意思是说……图未正在集中资源。他是准备破釜沉舟。”

王溪云的眉头逐渐严峻。时月还是老样子，品了口绿茶，对王溪云说道：

“不是破釜沉舟。只是提前整理好资源，把凰州所有明面上那些富豪的财产集中到他指定的空壳公司名下，等燕国接管城市后就可以直接利用这些企业的资源就地为燕军服务。这样在攻城后可以省略不必要的混乱。”

王溪云微微一惊：

“攻城？”

“嗯。”

“可新闻上没有报道燕军有集结啊。他们的主力好像一直压在靠近帝都金陵的边境线上吧，还有豫州腹地，没听说我们这儿有燕军集结啊。”

“他们好像不是要用军队进攻。他们是打算从内部渗透。”

时月神情凝重地解释道：

“燕国的特工已经潜伏到了凰州城内部，他们数量不知道有多少，也不知道在哪儿。但是他们都在等图未和杨荣的信号，只要他们两人和凰州富豪们财富交接完成，他们很可能立刻对主城凤凰区发动奇袭，斩首凰州官府，直接以官府的名义接管凰州。”

时月说得煞有介事，可王溪云身后的董明立刻提出反驳：

“这说不通。且不说他们能否做到，就算能，凰州市周边的治安军也会立刻赶来驱赶他们。燕军在这里没有军队的话，就算他们拿下了凰州领导层，凰州这么大，他们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