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箐不解地重复，眉头微蹙。

“对，可能性。”

无名肯定地点头

“小包子，你注意到没有？于娜虽然看起来总是身处漩涡中心，惹上一堆麻烦，但她每一次，几乎每一次，都能在看似绝对的死局里，硬生生撕开一道缝隙，找到一线生机。甚至……她有时候能反过来利用那些扑向她的麻烦，巧妙地达成自己的某些目的。她的思维模式，她的布局能力，甚至她那招惹麻烦的体质本身，或许……就是一种极其独特、甚至堪称稀缺的资源。”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到何曼箐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才进一步解释，语气带着分析式的冷静：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她就像一把极其锋利、但也极度容易伤到持剑者自己的绝世名剑。用得不好，我们可能会被她牵连，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如果……我们能真正与她建立起稳固的同盟，能够找到方法引导，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去驾驭这份锋利，那么，在面对未来那些更强大的敌人、更复杂的必死之局时，她可能就会成为我们手中，那把能够斩开一切迷雾、劈出生路的利刃。她带来的麻烦，在某些特定时刻，或许就能变成搅乱敌人完美部署的契机。她那多疑的算计，或许能帮助我们提前看穿更深层、更隐蔽的陷阱！”

“所以你是在……进行一场投资？”

何曼箐似乎有点明白了，但总觉得这个理由过于冷静和功利，让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投资？可以这么说，但不完全准确。”

无名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何曼箐暂时还无法完全理解的复杂意味，仿佛藏着更深层的秘密。

“更确切地说，我是在为我们的未来，增加一个至关重要的变数，和一个潜力巨大的强援。我看重的，是她那份在绝境中寻找生机、甚至能反向利用危机的能力。这种能力，在诡谲莫测、力量并非唯一标准的暗世界里，有时候比单纯的武力碾压……更加珍贵。”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无奈，仿佛已经预见了前路的坎坷：

“当然，这个过程注定会很麻烦，很憋屈，甚至要长期忍受她的猜疑、试探和坏脾气。就像你说的，我得迁就她，在很多事情上让步。但在我看来，如果这点迁就和暂时的忍耐，能够换来一个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可能救下我们所有人性命的决定性盟友，那么这笔买卖……从长远来看，就不亏。”

无名看向何曼箐，眼神变得格外认真，带着一种让她不得不信服的诚恳：

“而且，小包子，你有没有察觉到，于娜虽然多疑得像只受惊的刺猬，但她并非完全不可理喻，更不是疯子。她同样在观察，在小心翼翼地试探我们。她这次愿意让你一起听那份关键的录音，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释放出来的、极其微弱的信号。她在谨慎地评估，我们是否值得她进行更深度的合作，哪怕这种合作最初是建立在纯粹的利益之上。如果我们仅仅因为她前期的排斥和试探就轻易放弃，那可能就永远失去了一个真正了解她、甚至在未来可能与她建立起某种深层联系的机会。”

“可是……万一她永远都是那样，永远都不会真正信任我们呢？”

何曼箐说出了自己内心最深的担忧，声音不自觉地压低。

“万一她评估到最后，觉得出卖我们利益更大，反而在背后捅我们一刀呢？你把宝全都压在她的身上，这个风险……太大了！”

“风险当然有。”

无名坦然承认，没有丝毫回避。

“毕竟，任何关乎未来的决策都伴随着风险。但是小包子，相信我，我看人的眼光……还算有几分准头。”

他指了指自己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淡蓝色眼眸，此刻那里盛满了令人安心的笃定。

“于娜的本质，并非大奸大恶、以背叛为乐之徒。她只是……习惯了孤独，习惯了用一层又一层坚硬冰冷的外壳，来保护自己那颗其实同样会害怕、会渴望安全的内心。她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渴望绝对的安全感和对局面的掌控力，而恰恰是这种源于童年阴影的、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心理，使得她一旦经过漫长考验，真正从心底认可了某个人或某个团体，其产生的信任和依赖……很可能会坚定得超乎我们的想象……”

当然，那都是原著后期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了。无名在心里无奈地补充了一句，面上却不露分毫。

而在现实，他伸出手，动作极其自然地轻轻揉了揉何曼箐柔软的发顶，那亲昵的姿态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至于背后捅刀的可能性……我自有防备和反制的手段。我永远不会把我们的身家性命，完全寄托于任何人的善意或者道德感之上。与于娜的合作，将会是有限度的、相互制约的、建立在明确规则之上的。我正在尝试构建的，是一种基于共同利益和长远生存需求的、牢固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而不是那种天真无邪、毫无保留的童话式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