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何水清的另一只手伸到他眼前,拇指和食指熟练地圈成一个“OK”的手势。
不等何灯红反应过来,何水清横搭在何灯红肩膀上的手,那根纤细的食指就猛地往那个“O”里戳了进去,还恶劣地搅动了两下。
“怎么样,bro?”
何水清仰着脸,笑容灿烂得近乎无耻,压低了声音,用气音在他耳边问道。
“真的不想......和妹妹做那样和那样的事情吗?我可是特意带了‘教材’来的哦~”
何灯红的额角青筋狠狠一跳,感觉周围那些长在墙壁、栏杆、垃圾桶上的眼睛,仿佛都齐刷刷地转向了他,无声地注视着这令人社死的一幕。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搭着的那条手臂,其衣袖的布料纹理下,似乎也有细微的、类似眼睛形状的凸起在蠕动。
“何、水、清!”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猛地抖开她的手臂,脸色黑得像锅底。
“你给我适可而止!这里是车站!还有,你再敢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信不信我立马把你塞回车上送回去?”
“切~假正经。”何水清撇撇嘴,丝毫不惧,反而笑嘻嘻地抢过那个相对轻便的环保布袋自己背着。
“开个玩笑嘛,bro~你还是这么不经逗。走啦走啦,快带我去你那个传说中的‘狗窝’参观参观!我都快渴死了!”
她说着,自顾自地朝前走去,步伐轻快,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完全没在意周围环境中那些常人无法察觉的、无声扭曲的“五官”和“四肢”。
何灯红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看着妹妹活力过剩的背影,感受着分身那边隐约传来的、因吞噬了更多的“异常”而产生的微妙饱腹感——
再叠加眼前这无处不在的视觉污染,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心累。
这糟心的日子,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何灯红叹了口气,认命地拖着箱子,跟上了那个同样能给他带来巨大“污染”的妹妹。
何灯红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在妹妹身旁,感受着周遭那些无声蠕动、眨巴的眼睛和手脚带来的诡异注视,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有必要给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打点预防针。
“喂,何水清,”
他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严肃,“到了这边,你给我小心点。浴淋市......治安可不像老家那么好。”
“哈?”
何水清正歪着头,试图用目光锁定一个路灯杆上不断开合、仿佛在咀嚼空气的金属嘴巴,闻言漫不经心地应道:
“能有多差?还能当街砍人不成?”
“还真能。”何灯红语气沉重,“动不动就有报复社会的青年上街无差别砍人。”
“我昨天回公寓的路上,还亲眼看见一个摊主,就因为卖烧烤涨价了一块钱,被几个混混拖进巷子里......做成了‘烤乳猪’。”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希望能引起妹妹的重视。
何水清脚步一顿,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些,诧异地转过头:“真的假的?这么猖狂?那这里的条子......警察都干什么吃的?”
“条子?”
何灯红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在这里,你叫他们‘条子帮’更贴切。他们可‘忙’了,忙着不管闲事。”
“只要没闹出人命,哪怕你亲眼看见有个女孩半只手都被削掉了,他们也能当做没看见,慢悠悠地过来溜达一圈就算完事。”
他顿了顿,补充了更荒诞的一幕:
“而且,这帮家伙甚至时不时会去围观街头斗殴,不仅不拉架,还在旁边拍手叫好,恨不得下注赌谁赢呢。
“就因为这德性,这儿的市民才给他们起了个‘条子帮’的外号。”
何水清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微张着,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靠......这么魔幻?这哪是城市啊,这简直是哥谭市分谭吧?”
“知道厉害就行。”
何灯红叹了口气,“所以你给我安分点,别惹事,晚上更别一个人瞎跑。”
两人沿着略显脏乱的街道往前走,何水清似乎被这治安状况震惊了一下,暂时安静了片刻。
但没过多久,她那跳脱的思维又找到了新的话题:“对了,bro~”她用手肘捅了捅何灯红的胳膊。
“妈前几天又念叨你了,还是老样子,说你是废物,这么大了也没混出个人样,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
何灯红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对此早已麻木,母亲的态度他再清楚不过。
何水清瞥了他一眼,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不过她身体还行,就是更年期脾气爆,我跟她住几天都嫌吵。还是跑出来找你清净。”
何灯红没接话,心里盘算着怎么用最少的生活费撑过妹妹在这儿的几天。
何水清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语气说:
“诶,跟你说个我们学校的奇葩事。就我们班一女的,挺乱来的,听说前几天吃了避孕药,结果你猜怎么着?”
何灯红有种不祥的预感,不想听,但何水清已经眉飞色舞地接了下去:
“她上厕所的时候,竟然拉出了......呃,一大团黏糊糊、像是......██的东西!”
“我的天,当时厕所隔间外面都听见她尖叫了,吓死个人!”
何灯红脚下一个踉跄,感觉自己的耳朵和大脑同时受到了难以名状的污染冲击,这种感觉远超任何“异境”所能带来的。
他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胃里一阵翻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分享”。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那股恶心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何水清,你以后在学校......少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何水清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仿佛恶作剧得逞:“嘿嘿,这不是跟你分享生活嘛!bro,你这承受能力不行啊!”
兄妹俩就这样一路走着,一个不断投掷语言炸弹,一个艰难地防御并试图维持摇摇欲坠的兄长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