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两道身影如断线风筝般砸向废墟,碎石迸溅。

巨响炸裂,那是吹响挑战者败北的号角,随后loser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兵败如山倒跌丝袜~♪”

“哇、哇......原来还是狗熊、并非英雄登场吗!?”

灰扑扑的布料裹着扭曲的躯体,其中一人脑袋歪斜,卡在断裂的梁柱缝隙间,脖颈以略显糟糕的角度弯折。

另一人背部深深嵌入瓦砾堆,半截战损超过60%险情指数的左腿悬在坍塌的砖墙外,乱七八糟的金属零件散落四周————全都是没机会派上用场的“奇奇妙妙工具”。

“咳、咳哇......!”

“这岂不是一模一样的结局吗!?”

他们以倒栽葱的姿态深陷其中,破碎的护目镜折射着暗红的残光,浸透泥浆的衣摆随着穿堂风无力摇晃,与四周焦黑的断壁残垣共同构成荒诞的战败图景。

显而易见,此乃战败CG(迫真)。

也如您所见,几分钟前信誓旦旦要“亲自斩杀恶龙”的黑道少主与他的手足兄弟(应该是这样),在四大家族的“霸王”御前迎来了凄惨的败北。

嘛,苍蝇飞不过粪坑......啊不对,是蝴蝶飞不过沧海,谁又能忍心责怪呢?

“愚·蠢!”

焦土之上,白发如狂草般肆意张扬,在风中翻涌成浪。

闻人王城的上半身虬结的肌肉宛如古木盘根,层层叠叠的腱子肉在阳光下、竟然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每一道凸起的青筋都像是蛰伏的蛟龙,随时准备掀起惊涛骇浪。

他傲然挺立,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岳,将天地间的光芒尽数收拢于己身,化作周身缭绕的霸道气场。

是了,这就是霸道,这就是......“霸王”!

“真是愚蠢透彻!哪怕是你们的父亲也不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断面参差不齐的木纹上还沾着暗红血迹,树干在他手中宛如孩童的玩具。

一副“想要战胜我还早了两万年”的口吻,但闻人王城无疑是拥有着这个资格。

紧跟着,伴随着“咚”的一声震响,老人将一直单手握着、并易如反掌地挥舞的半截粗壮的树干,几乎以“砸”的形式随意丢到一旁。

不知死活的乳臭小辈尽数被痛殴得意识昏厥,虐待“尸体”并非王者之作风。

“哇哇哇哇,这就是......”

“东木市~乃至于~四大家族~实至名归的————”

“————第一~强者~!”

迅速接受了“这家伙果然超没用”的事实,最恶双胞胎秒速切换立场。

一前一后地,两人熟练地开始献媚、谄媚。

近在咫尺,即在眼前,她们的父亲周身煞气翻涌,似恶龙苏醒,每一缕气息都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霸道威严自他体内迸发,如同实质般的气场荡开,将周围的残垣断壁震得簌簌作响,方圆十丈内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他站在那里,便是主宰,是不容置疑的胜利者,是这片战场上当之无愧的王。

“......哼。”

距离“永猎双子”蹦跳着凑到跟前、重新伪装(确信)出一副乖女儿模样,还有几米距离之际,白发老人顿时扭头投射出尖锐眼神。

那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对佞臣与逆贼的审判,巨龙不怒自威。

“无糖,少糖。”闻人王城面色冷峻,“这是为父的宽容,最后饶恕妳们一回......不准再调皮捣蛋!”

下·不·为·例!

““Yes,your highness~!””

“永猎双子”顿时点头如捣蒜。

说一千道一万,人怎么能背叛自己的阶级(家族)呢?

“(=`ω´=)喵~”

“ ♡〜٩(^▿^)۶〜♡”

本就没有道德包袱、或者说良心本身的双胞胎无需自家老父亲下令吩咐,主动操作锁链“回收”昏厥倒地的家族成员们。

既然风波小插曲都落下帷幕,趁着这座岛还没被轰塌,尽早离开是当务之急兼明智之举。

“父亲大人,您最魂牵梦萦的‘战利品’。”

“父亲大人,您最梦寐以求的‘生育机器’......欸,这么描述会不会太露骨了些?”

诸如闻人天下、闻人梦蝇之流的长辈可以暂时不处置,自诩贴心棉袄的“永猎双子”一人抬着上半身、另一人抬着下半身,共同将仍旧处在意识昏迷状态的幺妹“进贡”到闻人王城的面前,狗腿子嘴脸溢于言表。

“......”

尚处在【炼体】状态的白发老人垂眸瞥了眼“天子”。

他对于成功“营救”回最疼爱的女儿非常之满意,周身的霸道威严竟然也有所削减。

“得了,别再假惺惺的了,只要妳们不故意添乱,老夫是懂得分寸的......”

闻人王城不打算和任何一个有用的家族亲缘真正翻脸,熟知这对双胞胎秉性的他对此睁一只眼闭只眼的同时,主动伸手抱过“天子”这位准·睡美人。

“所以,有接到妳们二姐的通知吗?之前的安排具体是在哪里汇合?”

一边追问,老人一边环顾四周。

眺望向远方的他,不断对周遭的严峻情势皱紧眉头。

他看到了,以及听到了————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在远处,是一片炼狱景象。

穹顶不知道炸开了第几朵蘑菇云时,混凝土浇筑的钟楼轰然倾斜。

这座人工岛上的【贪狼】中学原本以强化玻璃幕墙反射着粼粼波光,此刻整片建筑群都在剧烈震颤,钢筋混凝土在高温中发出濒死的呻吟。

不知从何释放的小型捣蛋执拗地、“喋喋不休”地无差别袭击着,酷似被上帝降下天火的罪恶之都的索多玛与蛾摩拉。

混凝土浇筑的穹顶在高温中扭曲变形,第三教学区的钢骨结构发出濒死的哀鸣。

银白色的小型导弹拖着磷火尾迹,如同失控的钢铁游鱼穿透十二层防护网,在定位特殊的B栋实验楼外墙炸开首个火球。————不知道是否为错觉,居然能依稀瞧见一条狗被炸飞到了天上......肯定是眼花了吧?

直径五米的气浪将防爆玻璃碾成齑粉,裹挟着燃烧的钢筋混凝土碎块,像末日冰雹般砸向操场。

第N波导弹群撕开云层时,整个岛屿都在震颤。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燃料罐爆炸产生的蘑菇云吞噬了东侧的普通学生公寓,燃烧的床铺被褥如同断翅的火鸟,在焦黑的天空中划出诡异弧线。

远处,实验室的化学试剂在高温下剧烈反应,紫蓝色的毒烟与橙红色的火焰交织,将原本用作观景台的小型校内人工湖染成沸腾的熔浆池。

某一枚“幸运”的导弹精准命中伪装成普通生物课教室的秘密试验室设施的通风口,埋藏十数年的实验数据化作灰烬,随着冲击波冲上千米高空。

钢筋混凝土的残垣断壁间,未完全引爆的导弹零件仍在发出滴答声,与远处持续不断的爆炸声形成令人窒息的节奏。

当【贪狼】中学最后一座教学楼在烈焰中轰然倒塌,飞溅的碎石如同天女散花,将燃烧的弹片进一步播撒至岛屿每个角落。

“好绚烂的烟火大会......”

“升起的烟花,从下面看?还是从侧面看?”

“パッと光って咲いた~♪”

“花火を見ていた~♪”

““きっとまだ 終わらない夏が————!””

先不管照例耍宝捣蛋的“永猎双子”,就【贪狼】校区如今的一片火海炼狱,谁看了不第一时间撒腿就跑,可真所谓是脑子被门夹了。

愈加点头如捣蒜的同时,姐妹俩齐声高呼“父亲大人真知灼见”。

至于被揍成破烂玩具的兄弟俩......who care?

But————

“大哥,咱现在这造型去拍丧尸片,绝对能省下特效化妆费。”

某人单手撑地,脊椎发出炒豆子般的脆响,却还不忘朝身旁之人挤眉弄眼。

“省省吧。”

某人则用小拇指挑开糊在眼皮上的血痂。

“下次咱直接把这个老逼登做成特效————比如把他的肠子扯出来当跳绳,骨灰撒进咖啡机里,每天早晨现磨现喝。”

嘲弄声,嚣张声,讽刺声,挑衅声;

流血声,骨裂声,因突然疼痛而倒吸一口凉气声......可就是没有认怂的声音流出。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最恶双胞胎很是配合地齐刷刷一惊。

条件反射转过身去,目之所至,自然是生命力媲美小强的青铜圣斗士......啊不对,是已故黑道皇帝最引以为傲的最强子嗣(迫真)。

“本来都快死了、半只脚已经踏入了三途川......但是突然听到了Lisa的声音,真奇怪啊,明明就不在这里......心之呼唤,吗?”

任三冲右手撑地时按到碎石,指节迸裂出血。

他歪着脑袋,碎镜片嵌在颧骨划开的伤口里,随着脖颈转动发出细微摩擦声。

膝盖在柏油路上蹭出两道血痕,却借力撑起佝偻的身躯。

“恕我直言,总觉得你的人设已经脸谱化、甚至说有些偷懒嫌疑地围绕着‘总是把不男不女的Lisa挂在嘴边的魔怔弟控或者妹控’来塑造了......能不能稍微展现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你模仿尊敬的大哥我、强调出一种铁血硬汉的感觉也行啊......哈哈,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这幅模样,倒也算得上硬汉了......”

正牌硬汉的泥巴同款色调的衬衫早被血浸透,后颈伤口还在往下滴着混着沙砾的血水。

“哈啊,哈哈,呼哈啊......”

任桓之用染血的袖口胡乱抹了把脸,掌根压在腰侧试探性发力,整个人像断线木偶般摇晃两下,最终单膝跪直。

两人胸腔剧烈起伏,浑浊血沫从嘴角溢出。

任桓之垂落的头发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左眼布满血丝;

任三冲碎裂的护目镜只剩半框挂在耳后,镜片残渣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

两具伤痕累累的躯体如同濒死的野兽,瞳孔里跳动的火光却比任何时候都灼烈,脚步所至,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愈发浓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强忍剧痛,内心爆发。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左腿打着摆子任三冲强行撑起身体,血水顺着嘴角成串滴落。

任桓之则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他撑着钢筋站起来,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兄弟俩摇摇晃晃地并肩而立,任三冲断了两根手指的右手,与任桓之脱臼的左手,同时攥成拳头。

他们一前一后挪动脚步,带血的脚印重叠交错,如同困兽般,朝着不远处的身影缓慢逼近。

“哇塞,被臭牛皮癣黏上了......啊不对,是好帅!”

“没错,姐妹!我们最喜欢这种风格强硬的男子汉作派了!加油加油加油!”

““☆ * .☆.∧_∧∩ * ☆☆ ( ・∀・)/ ..⊂ノ☆☆ * (つノ————!!!!!””

毫无意外地,“永猎双子”的立场再度颠倒。

或者说.....她们纯粹喜欢找乐子。

“想先被我宰掉吗!混账大哥。”肋骨断裂处传来的剧痛让黑发青年说话都带着颤音,“居然抹黑Lisa不男不女......Lisa就是Lisa!”

“所以说,麻烦给自己人设新增点原创要素啦!”

话音刚落,任桓之突然爆发出一阵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青石板上绽开暗红的花。

但他举起染血的拳头,像是在展示最新款指甲油:“看见没?这叫‘战损美学’,隔壁女武神见了都得喊我时尚icon。”

少主同志踉跄着往前两步,膝盖传来的剧痛让他想起小时候偷骑摩托摔进泥坑的感觉,那次至少臭味能掩盖血腥味。

“所以说,我究竟是为什么非要傻乎乎陪你在这里逞英雄......来着?”

“哈哈,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你是个比较亚撒西的欧豆豆吧,不忍心见到欧尼酱花式送人头......总而言之,还算不赖。”

比之前有进步,奖励一朵小红花。

“......”

闻人王城的脚步顿住了。

他“姗姗来迟”地转过身,白发无风自动。

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老夫,其实不讨厌顽强不屈的拼搏精神,但是啊,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你们终究是只懂得逞匹夫之勇的......”

“飒————!”

毫无征兆地,任三冲率先发动攻击。

他的右腿看似虚浮,实则暗含巧劲,借着瓦砾堆的高低起伏,以诡异的“S”形路线贴近老人。

“啧......!”

随手将好不容易“救”回的爱女重新抛回给双胞胎,闻人王城心生烦躁。

面对黑发青年的强袭,白发老人只是微微侧身,而看似随意的一记横肘,却精准地撞在任三冲肋下。

后者顷刻间整个人飞出去,竟在废墟上犁出半米长度的沟壑————因为实在被纠缠得烦不胜烦,闻人之主彻底动了杀意。

而利用好弟弟创造的机会,任桓之迅速逼近,左拳虚晃,右拳直取白发老人面门。

“无·聊!”

然而闻人王城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枯瘦的手掌如毒蛇般探出,两根手指直接点在任桓之肘弯的麻筋上。

“!?”

任桓之的右臂瞬间失去知觉,老人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

危急关头,任三冲不知从何杀出,从背后抱住闻人王城的腰。

逐渐野兽化、堕落得失去理智的黑发青年用牙齿狠狠咬在老人肩膀上,老人闷哼一声,反手抓住任三冲的头发,将他的脸重重砸在自己膝盖上。

黑发青年的鼻梁骨应声而断,鲜血喷在老人胸口,但任三冲的双臂依旧死死箍住闻人王城,双腿盘住他的腰,像一只垂死的章鱼。

“好·机·会!”

任桓之趁机抬腿,膝盖猛磕闻人王城后脑。

闻人王城松手后退,任三冲却被他甩飞出去,撞在完全塌毁、“生前”应该是篮球架的东西上。

“咳哇......!”

在被粗壮如树桩的胳膊同样扫飞之前,黑道少主急急忙忙撤回、并拉开距离。

摇摇晃晃地站立在数米远的位置,任桓之感觉自己的视网膜上布满血丝,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扯肺叶。

他和不远处强撑着爬起身的黑发青年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他们最后一次配合了,也是最后一点体力了。

“哈哈,哈啊,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吗......”

“白......白痴,想当......懦,懦夫......吗......我愚蠢的......欧豆豆......”

“可,事实证明,仅靠这点......本事......”

“那就......‘爆种’吧......”

“莫非是在指......赛亚人......变身?”

“没·错!”

两兄弟最后视线交换。

看似气喘吁吁、累得无法有效组织语言,实则早已心领神会。

“该结束了。”

任桓之扯断缠在身上的破烂布块,赤裸身体表面的血痂随着动作簌簌掉落。

““咦、咦咦咦咦!!!???””

在旁看热闹的“永猎双子”瞳孔突然收缩,像是看到了某种超越认知的存在————任桓之颈动脉的搏动正在穿透皮肤,暗红色的血管像蚯蚓般在苍白的皮肤上凸起,沿着脖颈蜿蜒向上,形成了诡异的网状纹路。

心脏像被塞进了发动机,剧烈震颤从胸腔蔓延至每一寸肌肉。

肋骨处的淤青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熔岩脉络般的血线。

“哈,哈哈哈哈哈......幸亏Lisa不在这里,否则就丑态毕现了。”

黑发青年这边的变化来得更暴烈。

体温在三十秒内急剧攀升,湿透的制服外套开始蒸腾白雾,仿佛汗珠滚落的瞬间就化作袅袅蒸汽。

他深吸一口气,肺部残留的淤血被强行压回血管,这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紫。

但紧接着,那些暗红色的血管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有千万只昆虫在皮肤下涌动————双胞胎突然发现这位弟弟君的眼白布满血丝,而虹膜正在褪成诡异的暗红色。

“心跳......嗯,220。”

任三冲喉结滚动,报出这个致命数值的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胸腔快要被狂跳的心脏撑裂。

汗水浸透的战术手套·“八岐”随着一声“啪”掉在地上,他摊开的掌心浮现出细密的血珠,却不是从伤口渗出————那些血珠直接从皮肤里“长”了出来。

“是【解放】?不,【降神】......这居然是‘魔人’化!?”

黑发青年的的皮肤彻底泛红,像是有团火在皮下燃烧。

完成了“变身”的他为了实验力道而采取了热身运动,猛然挥拳砸向水泥柱,拳风竟带起一串火星。

指关节接触混凝土的瞬间,飞溅的碎石里混杂着细密的血雾,而他的拳面连皮都没擦破。

————所有的冲击力都被疯狂加速的血液循环吸收了。

“这一战,献给Lisa。”

“喂,所以说不要再围绕着魔怔弟控这个很容易造成脸谱化的要素塑造人设了!”

兄弟俩的呼吸声变得像拉风箱,每一次吐纳都伴随着蒸腾的白雾。

下个刹那间,两人毫无征兆地“暴动”,高高跃起之际,身后拖出一道暗红色的残影,地面上留下的脚印里甚至还冒着热气。

在半空中汇合的刹那,空气突然扭曲。

他们的身体同时弓起,像两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脖颈处暴起的血管突然爆开,血珠悬在半空却不坠落,瞳孔里的暗红色彻底吞噬了虹膜。

“赌上性命的战斗......是吗?”

闻人王城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转为不屑。

他双臂交叉,摆出防御姿势,厚实的胸肌紧绷仿佛坚不可摧的城墙。

“轰————!”

任桓之的拳头裹挟着惊人的气势率先击中老人的手臂,强大的冲击力让空气发出爆鸣,地面也在这一击下出现蛛网状的裂痕。

黑发青年趁机绕到老人侧面,一记鞭腿扫向他的腰部。

“雕·虫·小·技!”

然而闻人王城的实力远超想象。

他低吼一声,双臂发力震开任桓之的拳头,同时腰部一扭,轻松避开了任三冲的攻击。

紧接着,白发老人如猛虎般扑向任三冲,粗壮的手臂锁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攥成拳头,狠狠砸向他的腹部。

黑发青年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身体蜷缩成虾米状。

任桓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深吸一口气,心脏跳动的频率再次飙升,血红色的肌肤变得近乎透明,血管中流淌的血液清晰可见。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他怒吼着冲向老人,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残影留在原地。

老人察觉到危险,松开黑发青年,转身迎击。

“砰————!!!!!!”

两人的拳头重重相撞,空气被压缩到极致,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强大的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周围“硕果仅存”且本就生命力如风中残烛的建筑玻璃纷纷爆裂,混凝土碎屑漫天飞舞。

“咔嚓!”

骨裂声混着金属断裂的脆响,任桓之左肩的关节脱臼,右膝半月板撕裂......可他还在挥拳,拳头上凝结的血痂不断崩裂,在空气中甩出细碎的血珠。

暴起的血管在猩红皮肤下跳动,宛如燃烧的熔岩管道。

“别忘了......还·有·我!”

任三冲调动全身力量,血红色的肌肤同样变得近乎透明,蒸汽如浓雾般笼罩着他。

他大喝一声,冲向两人的战场,在接近的瞬间高高跃起,全力挥出右拳,拳风撕开空气,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们在血泊中突进,每一步都溅起滚烫的血雾,属于他们自己的血————仿佛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哒哒哒哒哒咚咚咚咚咚!!!!!!”

双拳如暴风骤雨般砸向闻人王城的腹部和肋下。

兄弟俩的攻势越来越猛,心脏跳动的声音如同擂鼓,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们的血红色肌肤在强光下闪烁,蒸汽形成的雾气中隐隐有电光闪烁,而那位“霸王”的防御竟然渐渐出现破绽。

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原本坚不可摧的气势开始瓦解。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兄弟俩同时大喝,将全身力量凝聚在拳头上,对着老人的胸口同时挥出致命一击。

刹那间,两道强劲的力道穿透老人的身体,在他背后形成一个碗口大的凹陷......此乃,贯通天地的无敌一击!

“!!!???”

闻人王城瞪大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数米外的建筑废墟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无法控制自身。

这属于......他第一次在力量比拼上的败北。

“哈哈,呼哈啊,呼哈......!”

“啊,哈哈......哈,哈哈......!”

达成“弑神”(迫真)壮举的兄弟俩站立在原地,剧烈喘息着。

血红色的肌肤逐渐恢复正常,蒸汽也慢慢消散。

他们的身体依旧遍体鳞伤,但眼中却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居然......真的赢了?”

“喂,大哥,别告诉我你一开始就只打算气势不输人。”

任桓之突然踉跄了一下,黑发青年及时伸手扶住他。

两人相互搀扶着,缓缓地坐倒在地上————他们知道,他们成功了,但又不敢真的相信。

“呀,姐妹,实在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哇~!”

“再强大的‘王’也总有衰老的一天,莫非今天就是新王登基的日子!?”

来之不易的喘息时间,也不能让人安静休息。

“永猎双子”蹦跳着朝这边靠近,乍看是打算慰劳,实则恐怕是抱着欣赏稀罕物的心情。

“......”

因此,不论谁都没有理会,专注凝视着正前方的教学楼废墟。

彼此语言安慰、庆贺鼓舞是一回事,真的自信过剩又是另一回事。

“来赌一赌吧,大概几秒会被打脸?”

“我猜......最多15秒......?”

尘埃在灼热的气流里悬浮,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搅动的灰烬。

兄弟俩撑着膝盖喘息,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焦黑的碎石上,蒸腾起细小的白雾————方才那场缠斗几乎耗尽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刺痛。

“咚!咚!咚!”

而话音刚落的刹那间,数米外的废墟深处传来石块崩裂的脆响,如同巨兽磨牙的声响。

“■■■■■■!!!!!!”

紧接着是一声低沉的嘶吼,声波裹挟着令人战栗的威压,震得整片废墟簌簌落下碎屑,少主同志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一道白发从尘埃中破空而来,如同死神扬起的战旗。

————霸王......再临!

闻人之主撞碎最后一面残垣断壁时,带起的气浪掀飞了甚至兄弟俩脚边的碎石。

““!!!???””

兄弟俩同时绷紧了脊背。

混凝土碎块簌簌坠落,白发老人佝偻着背从废墟中撑起上身。

“复活”的闻人王城,其白发根根倒竖,如同炸开的钢针,赤红的双目像是两团永不熄灭的业火,死死锁定眼前的猎物。

胸前的血痂在剧烈喘息中崩裂,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凹陷的锁骨蜿蜒而下,将身上残缺破烂的布料染成可怖的紫黑色。

十秒前被兄弟俩联手击碎的胸骨还在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却不影响他以诡异的弧度扭转脖颈,浑浊的眼球里猩红血丝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

而破碎的衣衫下,原本因名为【炼体】的技巧、通过“气”的灌注而膨胀的肌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暴起的青筋却愈发狰狞,宛如盘踞在皮肤下的毒蛇————整体而言,“霸王”此前如同小山般的壮硕身躯,此刻已经渐渐恢复到正常人体型,原本能轻易捏碎钢筋的巨掌,也缩小了整整一圈。

这是兄弟俩用近乎同归于尽的打法换来的成果,尽管代价是两人都濒临崩溃边缘。

应该......为此感到骄傲,对吗?

“他妈的,果然是这种套路!”

少主同志狠狠啐了一口,他有些受够了。

“喂,大哥......”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

黑发青年刚吐出三个字,老人的嘶吼声已经撕裂空气。

那声音不似人类,倒像是某种洪荒巨兽在咽喉里搅动着岩浆。

伴随着这声咆哮,闻人王城周身的空气突然扭曲起来,被打回原形的干瘪肌肉再度隆起。

只是这一次没有之前那种充满力量感的膨胀,反而像是被吹涨的气球,皮肤下青筋暴起如同蚯蚓在蠕动。

“砰————!”

闻人王城向前踏出一步,地面在他脚下凹陷出蛛网般的裂纹。

哪怕是此时此刻,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空气中的“气”开始重新疯狂涌动,在他周身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

黑发青年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能感觉到那些狂暴的气浪擦着皮肤掠过,如同千万把小刀在割肉。

何谓绝望?

恐怕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绝望!

“呀,姐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呢!”

“能够随随便便就被击败,那就称不上绝对的王者了......真可惜,已经很努力啦。”

耳畔边照例响起了最恶双胞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窃窃私语,感受着两人没心没肺的同时,任桓之却敏锐地捕捉到闻人王城动作中的滞涩。

之前那种举重若轻的流畅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的轻微摩擦声。

这说明他们之前的攻击似乎成功伤到了老人的经脉,即便以这位“霸王”恐怖的恢复与续航能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回到全盛姿态。

是啊,都那么努力地拼命了,不可能什么收获都没得到。

“喂,我说啊,大哥......要不然,我还是跑去找Lisa吧。”

现场刚处在堪称暧昧不明期的短暂对峙环节,黑发青年突然高举双手,作投降状。

“明摆着就是个开挂、耍赖皮的货色,继续拼命下去也没有意义。”任三冲撇撇嘴,“我早就该趁着这座岛被彻底炸毁前,努力去找到Lisa......严格来说,在无法从大哥你这边获得有用情报的那一瞬间,我就该撤离了。”

“喂,这算什么话?突如其来、意想不到的背叛!?”

“不啊,我自认为已经帮得足够多了。”轻推破损的护目镜,黑发青年神情严肃,“一碗水要端平,Lisa或许也正在等待我的支援。”

停顿片刻,又补充道:

“顺带一提,我和那位老先生并没有任何深仇大怨,哪怕是擅自拔腿开溜,恨意只集中在大哥你身上的闻人家主,估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套用游戏的术语,大哥你自带嘲讽效果呢?”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等等,喂!你丫真撒腿开跑啊!?”

黑发青年疑似继承了黑道皇帝一部分洒脱不羁(迫真)的性格,说干就干的他当着那头盛怒野兽的面就要脚底抹油,一边做贼心虚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其反应。

“■■■■!!!!”

对峙的僵局在老人的又一声怒吼中被打破。

老人抬起布满血痕的手臂,指节发出炒豆子般的爆响。

他的瞳孔已经完全被血丝吞噬,整个人散发着野兽般的暴戾气息,接近十米的距离在他眼中仿佛不存在,下一秒,身影已经化作残影朝着兄弟俩扑来......确切地说,杀意真的只集中在任桓之一人身上。

“靠、靠北啊!?”

少主同志立即侧身翻滚,碎石擦着他们的衣角飞溅。

闻人王城的拳头擦着他的肩膀砸进地面,整块混凝土瞬间化作齑粉。

而为了不遭受牵连,黑发青年也闪转腾挪,兄弟俩分开落地,最终呈掎角之势将老人夹在中间。

即便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依然能本能地找到最有利的站位。

“没办法,只能继续硬着头皮上。”

嘴上嚷嚷着“情分已尽”,危急关头,任三冲依旧扮演起好弟弟(确信)的角色。

他当机立断操作高科技手套·“八岐”释放最后的特制丝线,精准缠绕住白发老人的脚踝,猝不及防之下,后者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带起一阵烟尘。

“Good配合!好机会!”

少主同志当机立断,刻意瞄准此前被重创的胸口位置,高高抬起右腿,准备施加一道酷似“断头台”的必杀技。

但闻人王城的反应远超常人预料。

倒地的瞬间,他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翻转身体,膝盖重重撞在任桓之的腹部。

“靠......不、不可能啊!!!!!”

倒霉的黑道少主顿时倒飞出去,狼狈撞在身后的断墙上,咳出一口混着唾液的鲜血。

“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Lisa明明提醒过好多遍、叫我别胡乱逞能的!”

身体比大脑更先行动,黑发青年一口气释放出更多的丝线。

这些丝线迅速缠绕住了“霸王”的胳膊、手腕、腰肢与脚踝,顷刻间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可·笑!”

然而,闻人王城对此只是回敬了一瞥轻蔑。

下个刹那,等意识到的时候,任三冲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被对方反手抓住,随后整个人像流星锤般被抡了起来,狠狠砸在地面。

伴随着极重极响的一声“咚”,仿佛一切尘埃落定。

兄弟俩被轻而易举地修理,剩下的时间则是一边倒的屠杀。

“嚯嚯嚯,姐妹......”

“如果这一回再给亲爱的父亲大人添乱,恐怕就真的无法被饶恕‘叛逆期’了吧?”

“哎,虽然很舍不得两位帅小伙......但家族利益至上!”

“没错!‘霸王’殿下万岁!闻人家万岁!”

不需要刻意用眼神提醒,“永猎双子”很识相、也很配合地高举双手,欢呼致意。

“......”

而对于这段插科打诨,闻人王城甚至都懒得理睬。

等回去后再好好教训,至少要罚一整年的零花钱,他心想。

“你们真的很努力了。”

随后,白发老人垂眸看着废墟里蜷缩的兄弟俩,指节泛白的右手正要落下。

“飒————!”

空气突然撕裂出锐响,变故再起。

But,闻人王城甚至没转头,两根枯瘦手指闪电般夹住破空而来的鹿头拐杖刀,金属与骨骼顷刻间碰撞出火星。

“......哼。”

刀柄上的鹿头雕刻正对着他,空洞的眼眶里凝结着暗红锈迹,像是干涸的血。

他当然第一时间辨认出这把武器的主人,在内心轻蔑地嘲弄一句“手下败将”。

以及......“丧家之犬”。

“嘻嘻,嘿嘿嘿,没想到我也有出手救下任地狱之子的一天。”

阴影在瓦砾堆中泛起涟漪,穿着燕尾服的身影如同从地底生长出来的藤蔓。

礼帽边缘压得极低,帽檐下露出的灰发沾着碎砖,几缕发丝被血黏在脸颊上。

那人右脸斜贯至下巴的疤痕如同蜈蚣,随着嘴角牵动扭曲成狰狞的弧度————堪称硕果仅存的“黑街”领袖·【最初四人】......莫名其妙(确信)登场了。

“唉,缘分......实在妙不可言。”

片刻后————

“收手吧。”

沙哑女声裹着冰碴,晚礼服下摆扫过满地碎石,黑色缎面折射出冷光。

闻人斋天伸手扯开领口的蝴蝶结,银质袖扣在暮色中泛着寒芒,像是野兽准备扑击前亮出的獠牙。

“哎呀,早就想试着这样喊一喊了,果然很帅气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哎呀呀,又学到一课呢?真是生命不止,学习不休呀~!”

“跳·梁·小·丑!”

“霸王”转动手腕,将拐杖刀反手掷出。

“咻————!”

利刃擦着灰发女子耳畔钉入墙壁,在砖面上犁出半米长的裂痕。

“不久前还抛弃同伴、灰溜溜逃跑的你,是因为脑子被撞坏了,才会想到在这个场合重新跳出来,试图挑战老夫吗?”

停顿片刻,闻人王城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姿态。

“如果是抱着‘或许可以渔翁得利’的心态,那老夫奉劝你还是继续当个缩头乌龟吧,‘黑街’的性命......难道不宝贵吗?”

轻蔑,轻视,以及鄙夷。

闻人之主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对面前这位“勇气可嘉”的黑礼帽绅士发自灵魂深处的鄙视。

“嘛,或许你不相信,但‘黑街’奉行的行事风格就是‘绝不打没把握的仗’,什么逃跑?没有的事情,你该称之为战略性撤退,这是为了更远大的胜利的一点筹备,毕竟只要你还霸占了【母亲】的东西,就绝对不可能放走你的......总而言之,呵呵,老畜生,你也就现在能继续嚣张了。”

灰发女人忽然笑了,疤痕随着笑容扭曲得近乎恐怖。

她伸手摘下礼帽,露出鬓角新生的白发。

“如果是全盛状态下的你,怼天怼地,我姑且就忍气吞声啦~!”

But,生命如风中残烛一般的“霸王”殿下......你现在又该称呼我为什么?

“努力保存下来的体力,就是用在这种场合的!”

霎时间,金属破空声撕裂空气。

“!?”

白发老人瞳孔骤缩,脖颈本能地向右偏转。

“黑街”的拐杖刀擦着耳垂掠过,锋利的刀刃削断几缕白发。

偷袭者戴着漆黑皮手套的手迅速变招,凶刃改刺为抹,目标直指闻人王城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老人凭着多年战斗积累的本能,侧身翻滚,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击。

“咔嚓!”

拐杖刀重重地扎进地面,迸溅出一串火星。

闻人王城不顾形象就地一滚,借力跃起,摆出反击的架势。

“黑街”领袖迅速拔出拐杖刀,身影一闪,再次发动攻击————这一次,他的攻势更加凌厉,拐杖刀化作一片银光,从不同角度、不同方位刺向目标。

“时间在我,而不在你......偶尔扮演一回‘黄雀’也是蛮有意思的。”

当收敛起全部的玩世不恭后,闻人斋天无疑是一位可怕的敌人。

这位【最初四人】的攻击节奏极快,如同暴雨倾盆,让人喘不过气。

他的脚步轻盈而诡异,在教学楼的废墟中穿梭自如,每次出刀都精准地瞄准要害。

“啧......!”

积攒伤势过多的老人逐渐陷入被动。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浸透了他的裸露肌肤。

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死死盯着“黑街”的一举一动,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飒————!”

突然,闻人斋天一个虚晃,拐杖刀再度直刺老人咽喉。

“!?”

“霸王”猛地低头,刀锋擦着头皮划过,削掉几缕白发。

紧接着,黑礼帽绅士手腕翻转,刀锋横扫,意图顺势斩断老人的脖颈。

闻人王城暴喝一声,双臂交叉,靠着【炼体】的残余力量硬生生挡住这一击......但,比预想中还要强大的冲击力震得他双臂发麻,后退几步,撞在一堆残垣断壁上。

“败势已显呢?”

“黑街”领袖乘胜追击,连续发动快攻。

拐杖刀如幻影般在老人身前舞动,后者左支右绌,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啊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然而,就在当事人乐观地预判“霸王”即将落败之时,他突然怒吼一声,周身气势暴涨。

“......哦?”

只见闻人王城双目圆睁,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仿佛燃烧起了最后的力量。

老人迎着“黑街”领袖的拐杖刀冲上前去,完全不顾自身安危,闻人斋天见状微微一愣,手中的攻势却没有丝毫减缓。

刀锋即将刺入老人胸口的瞬间,老人猛然挥出一拳,拳风呼啸,带着排山倒海之势。

“轰————!”

这一拳蕴含着他毕生的功力和此刻的愤怒,力量之大,令人咋舌。

“啧......!?”

闻人斋天感受到这一拳的恐怖威力,脸色微变,连忙撤回拐杖刀,横在身前格挡。

刹那间,伴随着“轰” 的一声巨响,拳与刀相撞,强大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周围的碎石瓦砾被掀飞。

【最初四人】被这股力量震得连连后退,双脚在地面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哈哈,呼哈啊,哈啊......”

白发老人没有乘胜追击,他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身上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来,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黑街”领袖稳住身形,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轻轻转动手中的拐杖刀,黄铜装饰在夕阳愈渐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两人重新回到对峙阶段,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闻人斋天盯着闻人王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没有第一时间继续发起潮水般的快攻节奏,他其实刚好落在任桓之的身旁,因此倒也不算心血来潮地用皮鞋鞋尖用力踢了几脚。

这是在催促,这是在判断......结果只换回了几声呻吟,以及费劲仰视向自己的浑浊不清的视线。

“哎哎哎,本来还打算并肩作战、继续给胜利增添筹码的......没用的家伙。”

话音刚落的刹那,鬼魅身姿再现。

“老东西,该歇了。”

“黑街”领袖的声音裹着笑意,鹿头拐杖刀如灵蛇般游走,刀身与空气摩擦出幽蓝火花。

“飒————!”

拐杖刀记不清是第几遍地擦着闻人王城的耳际划过,金属冷光割裂空气,在墙面上留下半指深的划痕。

老人能感觉到太阳穴突突跳动,每一次挥拳都像是在透支最后一丝生命力。

他的呼吸愈发沉重,胸口剧烈起伏,双腿也开始微微颤抖......对方的攻击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拐杖刀化作银色的幻影,时而刺向咽喉,时而横扫下盘,招招致命。

“嘭!”

闻人王城屈指弹开刺向面门的刀尖,借力向后翻滚。

他的动作已远不如开场时敏捷,落地时踉跄了半步,【最初四人】则踏着精准的步点逼近,拐杖刀划出愈加诡异的弧线。

老人咬牙挥臂格挡,小臂传来骨裂般的剧痛,这让他的动作不禁迟缓了一瞬。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黑街”领袖抓住机会,鹿头拐杖刀狠狠刺向老人的腹部。

“!?”

千钧一发之际,闻人王城侧身闪过,刀锋堪堪擦过他的腹部,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顺势一记鞭腿扫向对方下盘,却被对方士轻松跃起躲开。

“你很疲累了......什么时候去死?”

战斗进入胶着状态,闻人王城的每一次防守都显得愈发艰难。

他的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对手的每一个动作,试图在凌厉的攻势中寻找反击的契机。

“霸王”的目光紧随着闻人斋天的拐杖刀,捕捉着对方招式间细微的破绽,如同猎豹等待着最佳的捕猎时机。

“嗯,看来不能继续往下拖了......迟则生变!”

【最初四人】似乎也察觉到了闻人王城的意图,攻势愈发猛烈。

拐杖刀在空中舞出密集的残影,让人眼花缭乱。

“刺啦————!”

“黑街”领袖一口气提升了强度,顷刻间摧毁了闻人王城早就摇摇欲坠的防线。

白发老人的右臂被刀锋所伤,瞬间被制造出一道深如沟壑的伤势,血珠飞溅在空中凝成暗红弧线。

“!?”

剧痛让他的动作迟缓了半秒,而这半秒足够“黑街”逼近到咫尺,鹿头拐杖刀直取咽喉。

“该结束了,老东西......唔!?”

千钧一发之际,闻人王城侧身撞向对方胸口。

【最初四人】显然没料到这近乎同归于尽的打法,被撞得踉跄后退。

闻人王城趁机抓住对方持刀手腕,借力翻身骑上他后背,双腿死死锁住对方腰腹,拐杖刀随即“哐当”落地。

一瞬间进入状态,两人开始在地上翻滚缠斗,扬起阵阵烟尘。

闻人王城的指甲深深掐进对方手腕,在皮肤上犁出五道血沟,【最初四人】则是突然屈肘猛击他肋下。

白发老人闷哼一声,喉间腥甜翻涌。

但他咬着牙不肯松手,借着惯性将“黑街”的脑袋往地上撞去,当事人黑礼帽被撞飞。

————他终于在对方密不透风的攻势里,找到了那个转瞬即逝的破绽。

“去死......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夫才是最强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人的膝盖狠狠顶住绅士后颈,右手如铁钳般卡住对方喉咙。

只要再用三分力,就能听到颈椎碎裂的脆响......but,however,虽然但是————就在这即将决出胜负的刹那间,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

“!!!???”

闻人王城瞳孔骤缩。

想要转身,却已经来不及了。

“刺啦!!!!!!”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背后传来,一把长刀贯穿了他的胸口————刀刃上的寒光映照着他惊愕的脸庞。

过分专注在“黑街”身上的白发老人,没有注意到......潜伏在现场的“第三者”。

“咳,咳啊......”

闻人王城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刀尖,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力量,原本高举的拳头无力地垂下。

他艰难地、一点点地转头,在下一瞬成功看到了偷袭者————一位白发少女。

“!?”

霎时间,老人的瞳孔愈加紧缩。

“......”

那名少女的眼神空洞无神,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她拿刀的双手居然满是狰狞丑陋的凸起的青筋,和与楚楚动人的形象呈现出极为割裂一幕的略微膨胀的肌肉,整个人仿佛被某种力量操控着。

“冬......冬儿......?”

下意识喊出了那个名字。

嘶哑着,喊出了......幺女的爱称。

“嚯嚯嚯,真是捡回来一条命呢?”

失去了压制在身上的千钧力道,“黑街”领袖成功脱身,随后优雅地后退半步,鹿头拐杖刀轻轻点地。

闻人斋天尽情欣赏着老人嘴角溢出的鲜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这场早已注定的结局,不过是他精心编排的一场戏。

“啊,啊啊......啊......”

老人想要开口质问,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喉音。

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

随后,闻人王城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缓缓跪倒在地。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而破碎。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白发少女毫无感情地抽出不知从何处捡来的长刀,刀身带出一串血珠,在愈加昏暗的教学楼废墟的半空划出诡异的弧线。

而【最初四人】正用鹿头拐杖刀挑起他的一缕灰发,像是在欣赏一件战利品。

“————Checkm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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