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迈着小碎步,从浴缸后面绕到了前面,然后蹲下身,视线与水面齐平。
“大人,您放心,白兔会闭上眼睛的,而且……从后面也不会……僭越……”
她说着,真的闭上了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然后,她伸出那双沾满泡沫的纤纤玉手,隔着水面,缓缓地……探了过来……
……
十分钟前,隔壁房间。
卢西恩刚刚换下那身被绷带紧紧缠绕的束缚,平复了一下心情。
一想到刚才梵卓那张差点贴到门缝上的脸,他就一阵心慌意乱。
那个混蛋……到底看到了多少?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瓶香氛,犹豫了一下,还是拔开瓶塞,在空气中轻轻喷了两下。
淡雅而温柔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让卢西恩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这是他唯一的、能够短暂寻回“自我”的方式。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隔壁房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
是那个叫白兔的人偶女仆进去了。
卢西恩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他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隔壁的动静。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最初有几句极轻的交谈声外,房间里很快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卢西恩觉得很奇怪。
这两个人进房间,就只是为了大眼瞪小眼吗?
而且,那个叫白兔的人偶,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他们在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一个荒诞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但很快就被他强行掐灭。
不,不可能!梵卓再怎么说也是一名圣职者,而且自己就住在隔壁,他不敢……
可是……万一呢?
卢西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梵卓身上的圣力虽然增长迅猛,但却并不纯净,非常好辨认。
只要自己用心调动体内那远比他精纯强大的圣力,就能像雷达一样,大致感知到他能量的波动和位置。
卢西恩闭上眼睛,一股冰冷而磅礴的圣力从他体内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地渗透了墙壁。
很快,隔壁房间的轮廓在他的感知中清晰起来。
椅子上,没有。
床上,没有。
人去哪了?
他将感知的范围扩大,最终……锁定在了浴室的方向。
嗯?
他感觉到,浴室里,正有一丝丝微弱却在持续增强的圣力波动,从门缝里飘散出来。
那股能量……是梵卓的。
而且……还在不断变强?
这是什么情况?在浴室里修炼?
卢西恩感到一阵费解。
而且那浴室的墙壁也太厚了,他的圣力感知几乎无法穿透,只能模糊地感应到门缝里泄露出的那一点点气息。
卢西恩将心神完全集中,把圣力感知像一层薄膜般,紧紧贴在了浴室的门板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那股不太纯净的圣力波动,正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活跃……
然后,在某一瞬间,那股能量的强度,突然暴涨到了巅峰……
……
浴缸内。
“对不起!对不起大人!白兔不是故意的!”
白兔慌乱的道歉声在耳边响起。
就在刚才,她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进行着“清洁”工作时,指尖无意中擦过……
梵卓感觉自己大脑的保险丝“啪”的一声,烧断了。
他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了白兔那只还在“作乱”的手腕。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背对着的、被动的、任人拿捏的姿态了!
他腰腹用力,整个人从水中坐起,激起大片水花。
然后,他拽着白兔的手,将那个因为惊慌而不知所措的完美人偶,整个不由分说地调转了过来!
“轰!!!”
卢西恩几乎是在感知到那股能量爆发的瞬间,就一脚踹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他甚至来不及穿上外衣,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丝质睡袍,一头银色的长发在身后狂舞,整个人如同一道离弦的利箭,直冲梵卓的房门!
又是一声巨响!
梵卓那扇可怜的木门被他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他冲进房间,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传来能量波动的浴室。
透过浴室那扇磨砂的玻璃门,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倒影——
那个人偶女仆,正跪在地上,而梵卓的身影,笼罩在她上方……
“亵渎!罪人!”
卢西恩的理智彻底被愤怒吞噬,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净化这个玷污了圣职者荣耀的败类!
他再次抬起那只包裹在丝质睡裤下的长腿,用尽全力,一脚踹在了浴室门上!
“砰——!!!”
浴室门轰然倒塌!
水汽弥漫中,门内的景象,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然后……
卢西恩愣住了。
浴缸里,梵卓半边身子浸在水中,脑袋上顶着一坨小山似的、还在往下滴水的洗发泡沫,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而在浴缸边,人偶女仆白兔正以一个标准的跪坐姿势坐在防滑垫上,双手举在半空,指尖还沾着白色的泡沫,同样一脸惊愕地望着门口。
两人……正在洗头。
卢西恩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了一眼那不堪一击的浴室门,又看了看浴缸里顶着一头泡沫的梵卓,和跪坐在地上满手泡沫的白兔……
所以……刚才那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就是因为洗头上头了?
自己想象中那些……等等,自己怎么能想象那种画面……
这是亵渎!是有罪的!
一股比刚才更加强烈的羞愤与怒火,瞬间席卷了他。
而这股怒火的源头,不是因为梵卓的“堕落”,而是因为自己那不受控制的、污秽的想象!
“你们……在干什么?!”
他厉声质问道,试图用愤怒来掩盖自己快要烧起来的脸颊和那颗狂跳不止的心。
梵卓被洗发泡沫糊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他只能用力眨了眨眼,让泡沫流下来一些,然后冲着门口那个模糊的身影怒吼道:
“我洗个头!你踹我两扇门?!审判官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你……”卢西恩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质问噎得一时语塞。
他知道自己理亏,但身为瓦卢瓦家族的天才,身为高高在上的审判官,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我感知到强烈的异端能量波动!怀疑你在进行邪恶仪式!”
他强行辩解道,“身为特别调查官,我有权在紧急情况下采取任何必要措施!”
“邪恶仪式?!”梵卓气笑了,
“你管洗头叫邪恶仪式?难道你的头发都是用圣光普照来清洁的吗?!”
“放肆!竟敢对上官不敬!”
卢西恩恼羞成怒,一步踏入浴室,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我命令你,立刻出来,接受我的审……”
他指着梵卓,声音因为羞愤而微微发颤。
在这一刻,卢西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浴缸里赤着上身的梵卓。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因为匆忙而只穿了一件的丝质睡袍……
完了。
他的伪装……
卢西恩脸上“刷”的一下,彻底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