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死报备证还没有批下来，现在死掉的话，会耽误工作进度，连累家人…”

工位上，余笙捂着越来越痛的胸口，身上冷汗越来越多。

【检测到生命体征极端不稳定。】

【警告：您的‘猝死报备申请’状态为‘审批中’。此时发生生命终止事件，将视为恶意逃债，自动启动家族连带赔偿程序。】

【赔偿金额……】

在急剧的耳鸣中，公司植入的颅内芯片警告声，迅速变得模糊。

噗通！

余笙被几个同事抬了出去。

几分钟后，同事们略显不耐的小跑回了工位。

像余笙这种猝死保险都买不起的年轻人，他们见多了。

“啧，又要换新同事了。”

“年轻人上班能力太差，难怪是垮掉的一代。”

“唉，也是没生对时候。看她长那么好看，要是早两百年……现在大家都是生完孩子就绝育，漂亮也没有用了。”

“早就跟她说了，尽快把心脏抵押给公司挖矿，自己换个机械的，还能降低猝死率，乡下人就是不听劝。”

“耽误了项目组的进度，我们还要跟着一起赔钱，真是……”

同事们的吐槽，余笙已经听不到了。

她的眼前越来越暗，直至完全陷入黑暗。

……

行夜司，会长办公室内。

“会长，这次我可是搞到好货了，契合度百分之九十多的新鲜人材，绝对能当魔女之种的合格载体。”一个紫色双马尾少女扛着包装好的大货箱闯了进来。

办公桌后的女会长闻言起身，“还有这种好货？从哪个黑市淘来的，交购置税了吗？”

“放心！”

紫发双马尾拆着包装：

“这回可不是黑市买的，是绿帝集团的法拍抵押物，绝对合规合法。而且是刚猝死半天，九成鲜的人材。跟之前失败的那几个大路货绝对不一样。”

“小苑，这种高档货，不会超预算了吧？”会长听完，立马警惕了起来，“咱们行夜司最近好几笔债务没收回来，可没多少现金流了。”

紫发双马尾：“都说了让会长放心。这次是纯捡漏，他们绿帝集团就是个小公司，根本不识货，直接按活人价格挂出来卖的。”

一听这话，会长明显松了口气。

活人价格啊，那确实便宜得很。

紫发双马尾拆完了包裹，把里面新鲜的余笙抱了出来：

“会长，唤醒暮色之后，培养方案你准备好了吗？咱们会费这么紧张，可不能在新诞生的魔女身上花太多资源。”

会长不置可否的笑笑：

“会里的魔女导员上个月被蓝天的公司狗挖走了，眼下还没招到新导员，就让暮色去上高中吧。”

“上高中啊。”紫发双马尾摩挲下巴，“老规矩呗，是去上浦沅高中学生理解剖，以后回行夜司当魔女之种植入医生；还是附近那个市十三高，以后做行夜司会计？”

“都不是。”

会长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叠账本，“我打算送她去实验高中……”

“实验高中，那可是重点高中，能教异能课的吞金怪物！会长，咱们现在这个财力现状，有必要在一个低阶魔女身上浪费钱吗？”紫发双马尾一下子跳了起来。

会长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我们行夜司出钱，最近有优惠政策，贫困生可以借学贷。”

“那她的魔女会恩情贷怎么办，现在谁家魔女还能一个人还两份贷款。而且咱们魔女会不出钱供她，她饭都吃不起，怎么好好上学啊？”双马尾睁大眼睛问。

会长眉头微皱：“紫苑，我们已经改组叫行夜司了，你也要学会与时俱进，别把旧习惯带到上班时间。”

“知道知道。”双马尾不以为意的敷衍道，“会长，让暮色上重点高中，她能毕业吗？”

会长望着皮肤还没有失去光泽的新鲜余笙，淡淡道：“送她去实验高中，主要是为了实时跟踪我们行夜司的大额诈贷用户。根据我个人渠道的信息显示，上个月从我们行夜司旗下公司借贷了两百万信用点的温景然，实际上很可能是个伪造资产的惯犯。”

“温景然！”双马尾大惊，“他不是市里中考前三吗，居然也是个假富户？”

会长微微一笑，把手上资料递给双马尾：

“没错。所以我们需要尽快派个人去接近他，实时监控他，保证他走上老赖的歪路前，先把欠行夜司的钱还上。”

“只要回收温景然的贷款，暮色能不能毕业，这无所谓，大不了让她高中肄业，去行夜司旗下的流水线工厂当原材料打工。有魔女之种在，暮色这种级别的魔女，生产起来不算困难。”

“好了，直接手术吧。”

……

钻心的酸麻，把少女从昏迷中拽了出来。

她刚睁开眼，闻到浓烈的消毒水味。

旁边，有一个紫发双马尾，一个金发大波浪，在对着自己笑。

双马尾手里，手术刀上血迹还没有擦干。

“哎？你们是？”余笙忍着头疼开口问。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和室友通宵金铲铲，连着老八好几局，终于天胡一把马上就要追出三星五费了。

怎么一转眼，就跑手术室里来了？

这两个人，看着也不是正经医生，我的腰子还在吗？

正打量着这间诡异的手术室和那两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coser的陌生人，余笙脑海突然一顿，大量的陌生记忆，疯狂的翻涌上来。

大量碎片化的记忆告诉余笙，这里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了。

这里名为乐土世界。

传说乐土世界地上十二层，地下七层。

在神明庇护下，每一层乐土世界，都自成天地。

乐土之内，信仰为尊。

各大派系的教廷，几乎垄断了这里的一切，就连政府首脑的任免，都要受教廷管辖。

而在教廷的管制下，整个乐土世界都可谓勃勃生机万物竞发，内卷相当严重。

在这种环境里，余笙一个人生活在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初中毕业就参加工作，过的自然也不太好。

还没入职，就和公司签了一大笔的进修合同。

天天996根本不够还公司恩情，连吃饭都要分期贷。

为了能收支平衡，余笙不得不贷款购买精神补充药和疲劳抑制剂，让自己也和公司前辈们一样，过上24小时加班的好日子。

但即便如此，公司进修费，药物贷，午餐分期，还有幼儿园到初中毕业的十二年基础教育贷，把余笙压的喘不过气来。

为了省钱，她铤而走险，网购了一批平替的劣质临期药……

消化了这段记忆，余笙心想，现在的我，就是连续24小时加班干了一年，又吃劣质药，所以猝死了。

等会儿，24小时加班是？

吃午餐还要分期又是？

这时，一只摇晃的白嫩手掌，把余笙从记忆中唤醒。

“你醒了？”双马尾直勾勾打量着余笙，眼睛炯炯有神，“哎哎，你先不要动啊，魔女之种移植手术刚做完，会长说你需要休息。”

“紫苑，还是让我跟她说吧。”

金发大波浪抬步上前，微微垂首，望着手术台上的余笙笑了笑。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不用着急，我慢慢跟你说。”

金发大波浪的声音，带着让人心绪宁静的魔力，听得余笙只觉头疼都减轻了。

“简单来说呢，你已经死了。但绿帝公司把你的尸体和灵魂打包卖给了我们行夜司，所以你就是行夜司新的终身制会员了。”

“之前的债务你不用担心。”

一叠合同，出现在金发大波浪的手上，她拿着合同，朝余笙晃了晃。

“行夜司自费复活你之前，已经买断了你所有的债务。”

“原债务三十万，再加上行夜司的手术费和复活恩情贷，现在你一共欠行夜司九十四万。”

“你先别急。我们行夜司作为最有人情味的魔女会，对会内新生魔女的债务，都是有分期优惠的。”

说着，金发大波浪朝着余笙露出一道及其标准的温柔微笑，继续讲解：

“考虑到你糟糕的还债能力，行夜司对你还特别推出了帮扶优待。”

“只需要你以行夜司特招生的身份，去实验高中上学，并在上学期间完成一点小任务，就能享受到更加优惠的债务免息分期套餐。”

听金发大波浪说了许多，余笙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好疼。

那庞大的债务金额，给余笙的压迫感，比对面单挂的三星五费还要强。

自己才刚到这个世界，怎么就要背上大几十万的债务？

光是这些，余笙就已经想要空中飞人直接重开了。

但脑海中涌来的记忆告诉她，就算是重开，也会被视为恶意逃债，很可能被卖掉肉身，灵魂送进互联网打工服刑。

“好了，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吧，我和紫苑在外面等你。”金发大波浪拉着双马尾，一起离开了手术室。

耳边重归安静，余笙的脑海，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乐土世界，新生魔女，行夜司恩情贷，实验高中……

金发大波浪的话，一直在余笙脑海里翻涌，让她怎么也静不下心里，更别说休息了。

“这什么破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