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凝电珐王所触发的最高级别警报,依旧在无休止境地发出刺耳的“呐喊”。
夙鹦监控着这一切,它那琉璃身躯上的光芒剧烈波动,显示出其核心运算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一边是正在被“虚妄即实”暂时遏制的“不可直视”,一边是至关重要的异物“众业镜”被内部人员盗走……
“全分部通告!前娥姝‘凝电珐王’叛变,盗取异物‘众业镜’!现已逃离其最后被观测位置!提高警戒等级至最高!所有可用单位,优先追踪凝电珐王!”
夙鹦的声音再次响彻所有人员的脑海,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震怒与紧迫。
而在另一边,S区通道内的“骑士冲锋”也达到了高潮。
被“虚妄即实”覆写现实的李振和他的同事们,身不由己地跟随着那位疯癫的骑士向前冲去。
他们并未直接“看到”敌人,但在堂吉诃德狂热的认知覆写下,他们都能“感觉”到前方有一个庞大、扭曲、充满恶意的“巨人”正在肆虐。
堂吉诃德挥动着他的长剑,口中高喊着对杜尔西内娅小姐的赞颂和对巨人的诅咒,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扭曲现实的力量。
那源自“不可直视”的、因观测而存在的恐怖压力,在这狂乱的、非理性的“现实覆写”冲击下,竟然真的开始紊乱、收缩。
“不可直视”的特性是基于“观测”,而“堂吉诃德”的疯狂是基于“无视现实的认定”,两种截然不同的异常力量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观测”试图定义存在,而“认定”直接覆盖其存在。
在堂吉诃德和一众尽管大部分是被迫的“骑士”的集体认知覆写下——
那无形的“不可直视”竟然真的被强行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不断扭曲变化的“巨人”轮廓。
它咆哮着——那或许只是一种能量宣泄的拟声,挥舞着由混乱光影构成的肢体,与骑士们“战”在一起。
这场景荒诞到了极致,却也有效到了极致。
量子非定向观测缓冲系统的压力读数开始下降,“不可直视”的活性增长被强行遏制,甚至出现了回落。
李振混在骑士中,他努力保持着冷静,回想起陈研究员和夙鹦的指令。
他和其他几位尚能保持思考的“骑士”互相使了个眼色,开始有意地引导战局。
“荣耀的骑士堂吉诃德阁下!”
李振用尽量符合“画风”的语气高喊,“这巨人已被您的勇武震慑!我们必须将它赶回它那被诅咒的巢穴,才能彻底净化这片土地!”
另一名“骑士”也立刻附和,指向S-07单元的方向:“没错!它的巢穴就在那边,我们必须将它押送回去,用永恒的封印囚禁它!”
堂吉诃德——“虚妄即实”,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骑士梦里。
他听到“骑士”们的建议,觉得这正是骑士传奇中应有的情节。
“说得对,忠实的骑士们!”
他大声回应,攻势更加猛烈,“将这邪恶的巨人赶回它的老巢!让大地重归宁静!”
于是,在堂吉诃德的主导和部分清醒人员的暗中引导下,这场超现实的战斗开始向着S-07封禁单元的方向移动。
那被覆写出的“巨人”在堂吉诃德的疯狂攻击和“骑士团”的“围攻”下,节节败退。
最终,在付出了实则是异常能量余波或现实扭曲的副作用下的几名“骑士”被“巨人”的“反击”擦伤、盔甲破损,对应现实中的制服损伤或轻伤的代价后——
那不断扭曲的“巨人”,被一步步逼回了原本属于“不可直视”的S-07封禁单元门口。
堂吉诃德高举长剑,念诵着一段即兴编造的、冗长而浮夸的“封印咒文”,随后用剑尖指向封禁单元内部。
“以骑士之王的名义,封印!”
在他那强大的现实覆写能力作用下,那“巨人”发出一阵不甘的、扭曲的光影嘶鸣,那或许只是单元能量场恢复稳定的噪音,最终被“推”进了单元深处。
早已待命多时、穿着高等级防护服的“镇境小组”和“了解部门”高阶人员,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启动了备用的高强度封禁协议。
无数能量纹路在单元大门上亮起,厚重的合金与生物质混合大门轰然关闭,多重锁死系统依次启动。
代表封禁稳定的蓝色光芒重新覆盖了门扉,虽然光芒略显闪烁,但终究是稳定了下来。
“众所周知,公济世分部的所有封禁单元都可以模拟出‘洞天’那样的特殊环境——”李振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学习过的相关公济世常识。
“这就导致封禁单元内部被封禁的任何‘诡异’都无法被任何宇宙判定为‘渗透’现象,从而阻碍了意识世界与物质世界的‘重合’进程,减轻‘同化’。”
“不可直视”,被暂时重新封禁了,危机暂时解除。
随着“巨人”被“封印”,堂吉诃德那狂热的激情似乎也消耗殆尽。
他疲惫地晃了晃身体,眼中的狂热火焰渐渐熄灭,重新变回了那个忧郁、憔悴的老人——他身下的战马“驽骍难得”也如同泡影般消散。
周围那些被覆写成骑士的公济世人员,身上的盔甲和手中的武器也迅速淡化、消失,恢复了原本的制服模样。
那名变成桑丘的文职人员,也一脸茫然地变回了原样。
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虚脱,不仅仅是体力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刚才的经历,仿佛一场集体幻觉,却又无比真实。
凤鸟夙鹦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片狼藉的通道中,它那琉璃般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人群——
最后落在被研究人员小心翼翼引导着、准备送回S-118封禁单元的“虚妄即实”身上。
“带他回去,加强监测。今天他‘立功’了,但风险依旧。”夙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