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失去心爱玩具的孩童。
她想挣扎。
但是熟悉的大海带来的是窒息。
她疑似被大海驱逐。
那她还能去哪里呢?
少女赤裸着身体走上了海岸,她的肌肤上隐隐有海的波纹,那来自大海的庇护早已消失不见。
她以沉船的帆布裹身,以桅杆为工具挖掘。
她找寻着自己的所有物。
“就在这里,一定在这里的!”
少女黑色的长发混杂着海水,像是龙须菜成精了一样,其上还粘有大量土色的潮湿沙粒。
“我的,剑……”
她噙着泪水,似要用自己的双手夺回自己的所有物。
伴随着戳到硬物的感觉,少女脸色一喜,那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
“太好了……”
剑是她的信仰,是她的爪牙,是她的话语权。
一位剑士不能没有剑,就像伊太利亚联邦不能没有梅洛兹堡。
梅洛兹堡……
少女将那把剑挖出,却发现那熟悉的银色雕花剑身开始疾速腐朽,镜面的反光处也丧失了光芒,剑身与剑柄更是直接脱落。
“不要,不要……”
少女伸出手去触碰那地上的剑身,手指却如同被灼烧了一般疼痛。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我是……”
“我是谁?”
一阵眩晕,一阵恍惚,似乎自己的手脚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那沾满了潮水阴湿气息的鞭状物,伴随着异变变得清晰起来。
我的手,怎么有五只?
我的脚……哪个才是我的脚?
我……
我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
“啪嗒,啪嗒……”
她再一次于岸边徘徊。
“对,我要回到梅洛兹堡……”
口中的语言变得古老而混沌,出口的一瞬间,她愣住了,那似乎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但是她不想自我怀疑。
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回去,剑没有了没有关系,但是不能让她担心。
只是,“少女”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只想回去……
回到那里,去见她。
而记忆中本来属于她的银色的剑,被一个熟悉的陌生的人指向了自己。
“怪物,接受圣裁吧!”
怪物……我?
低头,此身满目疮痍。
“我不是,我不是怪物,我……”
银剑不由分说刺来,精准且高效,无情且致命。
无法闪躲的一击,贯穿的刺击以及……
疼痛,纯粹的疼痛。
希娜忽的从梦中惊醒,怀中还抱着靠垫。
炉火温热,她有些恍惚,在那梦中,似乎属于自己的东西已经全部都不属于自己了,而剩下的,也只有自己的意识……
或者说——灵魂?
就算是一时的梦境,她也恢复了一些精神,只是梦中的那些景象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为什么她会执着于一把剑?
为什么她会执着于回到那里?
她想不明白,但是马车已经到王城了。从空中看,王城简直就像是一座匍匐于海床上的巨兽。它巨大且集成度极高,各种部门就像是一只动物的器官一样被精细分布,黑色的石板如同巨兽甲胄一般,而闪烁的灯火就像是它的呼吸。
车平稳地落在了王城的马车降落跑道上,在佣人的指挥下停在了王城的室内马厩当中。
“呼呼,还真是冷……”下了马车,希娜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暖和起来。
“殿下,您先进去吧,女王大人在会客厅等您。”
“嗯。”
王城自然是有暖气的,但是马厩区的暖气是不会打的很重的,鳐鱼们也是有最适宜生活的水温的。
希娜推门而入,暖风迎面而来。
哈啊……真舒服。
果然还是暖气让人舒适。
这个季节,海底的生物们基本上都减少活动开始变得慵懒起来了,那接近冰点的水温让所有人都打不起劲来。
希娜穿行于走廊之中,在这里也有设置的小型人工洋流,只不过它更像是一条拉着人走的会动的“绳索”。
希娜“拽”住了洋流,漂浮在走廊之中向前而去。王城内部的布置也很讲究,与外界用于抵抗洋流与冲击的黑色符文砖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是细嗅蔷薇的猛虎。
室内有着大量水下植被当做装饰,这些绿色的水草偶尔会绽放出色彩缤纷的花朵。不过,那不是花朵,那是附着于水草上的滤食生物,缤纷的色彩也只是人为培育的品种。这种滤食生物对降低室内漂浮固体数量很有帮助,而那些水草也起到了一定净化水质的作用。室内的装潢以暖色调为主,倒也很像巨兽体内有温度的血肉。
“啊,公主殿下,贵安!”女仆们拿着抹布和扫把向希娜问好。
“嗯,贵安。”
大臣与女仆们纷纷向这位懂事听话且样貌可人的公主殿下问好,希娜也一一回以问候。
希娜穿过走廊,前往了会客厅,她轻轻叩响会客厅的大门,那界海木制作的大门结实又牢固,发出的声音也很沉闷。
“进来吧。”她的声音从里面响起,而听到声音的希娜就像是被狠狠补充了能量一样,立刻打起了精神。
“妈妈,我回来了!”希娜站在门口兴奋地说道。
而坐在会客厅长桌的最后的女性也是一头乌黑深邃的长发,她的身材也很不错,只是那作为君王的矜持让她并不会穿上那些略显暴露的衣服。
这就是大深渊的女王——涅籁蒂丝·露莎卡。
“欢迎回来,今天在学校里表现还好吗?”
“欸……”希娜有些不想说,但是承认自己犯了错也是一种勇气!
希娜低着头小声说道:“今天,在课上……不小心睡着了,被老师提醒了……”
“噗嗤……”
露莎卡忍不住笑出了声,对于自己女儿这副模样,她倒是很喜欢。
她不在意自己的女儿在学校里做出怎样过分的事情,因为那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她是自己的女儿,是这个国家的的公主,她理应享受那种任性后得到的一切。
但是,希娜很听话,也很懂事。
露莎卡倒是有些舍不得现在这样的希娜了。
现在的希娜可爱又懂事,甚至还会帮自己分担政务,那些简单的事情她甚至都可以自己处理好,那些批阅建议都通过便签纸贴在了那些文件上。
多好的孩子啊……
“最近帮妈妈处理政务很累吧,做的很好,妈妈都没来得及谢谢小希娜呢。”露莎卡笑道,她的笑容似乎很有感染力,希娜看见了之后也忍不住红着脸笑起来。
“妈妈不会怪小希娜的,先和妈妈去吃饭吧。”
太好了,妈妈没有生气!
只是,妈妈的脸上怎么有一种不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