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没事。”

重新整理好衣着的伊索尔德站在马车上,身后藏着一个俏丽的金发女孩。

指着身后的缪尔黛丝,她简短补充道:“她、我认识。”

这副怪异的场面骑士们看在眼底,疑惑在心里。

殿下这是第一次来普斯修顿联合王国吧?

和那女孩啥时候认识的?

而且还是头一次见有同龄人能和殿下走那么近。

那女孩…她究竟是谁?

饶是经历过战场的他们也面面相觑,心中的疑惑震惊不无道理。

缪尔黛丝完全不像从山野里长大的孩子,虽然举止腼腆,但容貌、家教和涵养等方面让人挑不出毛病。

一头柔顺金发与伊索尔德的银白长发更是般配。

“各位骑士叔叔,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缪尔黛丝郑重道歉。

萌萌的小女孩都道歉了,那还咱哥几个还说啥了?

骑士们耸耸肩回到各自的位置,收起戒备,他们当然知道自家公主殿下只是随便找个借口。

可当事人都没觉得那女孩是威胁,这些骑士也不会多说什么。

没被当成威胁的缪尔黛丝松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素未谋面的白毛居然会网开一面,而且还主动帮自己开脱。

明明感觉是很难相处的性格、人却意外的不错。

其实直到现在缪尔戴丝的思绪都很混乱,短时间内发生追杀、跳进车厢产生误会、之前脑中闪过的画面、声音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幻觉?

分不清、真的分不清啊!

趁伊索尔德在旁边与护卫交谈的时候,她心中一直在呼唤那个声音,仍是没有回应。

她一时半会也想不通,便侧眼看向旁边,只见伊索尔德和下属交代了几句便走向车厢。

还冷冷的说道:“进来。”

“哦…”弱弱应一声,自知理亏的缪尔黛丝紧随其后。

随着车门关合,窗帘严丝合缝,又回到了两人独处的场面。

伊索尔德主打一个“穿上裙子不认人”,她坐在软椅上,精致秀气的五官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淡漠。

她不语,只是上下打量着畏畏缩缩的缪尔黛丝,身体微微陷进软椅、衬托的她好似一颗静置于展台的冷钻石。

金发少女给她的感觉很不错,软软的、像是可以随意揉搓的幼猫,即便生气也只会发出奶声奶气的呼噜声。

但最重要的是——缪尔黛丝能与她接触。

常年冰封的心,突然就被小太阳撞个满怀,伊索尔德不善于表达情感,此时此刻她内心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在疯狂滋长。

好想…把她留在身边。

十岁左右的年龄应该和“占有欲”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但伊索尔德体质诅咒带来的情感缺失,恰好让她心中对于触碰的渴望越来越深。

那并非是扭曲畸形的私欲,而是亟待弥补的巨大空洞。

就像干涸的大地渴望甘霖,折翼的鸟儿向往天空。

她漫长又短暂的童年中,缪尔黛丝是她迄今为止唯一的希望、是如炬如阳的光。

如果,她能缓解我的诅咒呢?

说不定我以后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

于是,伊索尔德打算下一盘棋,而她要吃掉的那颗弈子,就是缪尔黛丝。

但也不是谁都像她一样小小年纪心思过人。

车厢内安静到落针可闻,缪尔黛丝感觉落在身上的视线愈发火热,又不经意对上伊索尔德的双眸,心中有些发怵。

她抿紧嘴,眼中伊索尔德的身形逐渐与幻觉中的那个白发少女身影重合。

“那个,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缪尔戴丝下意识问道。

“好烂的话术。”伊索尔德声音凉凉的,平静无波,“你看光了我的身子,这就想逃避责任?”

“不是不是,我会负责...等下,你在说什么啊?”

这对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短暂的交谈让缪尔戴丝确信,自己口头功夫绝对不是这个白毛的对手,于是开始转变攻势。

她真诚的看着伊索尔德,水汪汪的眼眸眨一眨,浓长的睫毛好似蝴蝶翅膀般灵动。

老妈总说眼睛是心灵的…什么来着?

管他呢,看就完事了!

或许,缪尔黛丝眼中真的只有清澈可爱,那张小脸配上湖泊般的眼眸也确实有杀伤力。

可以说正中某位帝国公主的好球区,伊索尔德盘算着怎么把她打包带走,口中却答非所问。

“你知道我是谁吗?”

“贵族?”缪尔黛丝环顾四周,看见奢华精美的陈列以及冒着热气的浴池,给出答案。

“那你觉得我会怎样处置你?”

“我会被绑起来…丢入大牢,然后三天饿九顿?”

“还不算傻。”伊索尔德认真的点点头。

她其实根本没想对缪尔黛丝处以极刑,只是觉得对方可怜兮兮的样子很有趣,这才不透露身份逗弄起来。

听到答复、缪尔黛丝小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发达的泪腺不受控制的将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伊索尔德见自己玩的有些过火,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带我去你家、回答我几个问题,让我多了解你一些,这样就算扯平了,没准我会考虑既往不咎。”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缪尔黛丝喜上眉梢,情绪转变迅速。

这行啊,村里有人贩子,老妈还没回来,她自己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眼前这只白毛不一样,她可是贵族、还带了很多骑士!

不过缪尔黛丝连伊索尔德公主的身份都猜不到,又怎会想出驱虎吞狼的计策?

她准备向伊索尔德坦白。

“我能带你去我家,但是、有一些事你必须知道。”

………

在缪尔黛丝交代来龙去脉的时间里,车队改变方向来到了村口前,伊索尔德带了几名精锐骑士与缪尔黛丝同行。

本来骑士们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可是半个可疑的人都没看到,最多就是几位投来目光的村民。

“殿…咳,大小姐。”一名骑士侦查归来汇报情况,“没见到疑似山匪强盗的人,也没见到除我们之外的车队,那些人可能已经离开了。”

“有无其他异样?”伊索尔德问道。

“没有,只是村民们看向我们的目光很奇怪,想必这一路走来您也注意到了,我们似乎不怎么受欢迎。”

“可能是因为我吧…”这时,缪尔黛丝弱弱开口。

伊索尔德目光看向身侧的她,只见对方正捋着鬓发似在缓解尴尬。

“原因,方便说吗?”

“嗯…边走边聊吧,我答应过你要回答问题的。”

缪尔黛丝记事起就在这个村子,但她和母亲并非此处原住民。

加上母女两人气质非凡、容貌出众,生活方面也过的滋润,与村庄的格格不入便成了部分村民眼中的“原罪”。

“同在一个村,凭什么她们家就过的那么好?就不知道把东西拿出来分享吗?”

“一大一小,长相不知是要勾引谁家男人,跟从窑子里出来似的。”

“不过是两个没有男人要的贱货,整天摆样子给谁看啊。”

各种毫无道理的诋毁、侮辱和谩骂,都在暗地里发酵。

缪尔黛丝时常会听见,或者干脆装作听不见。

那些人也只敢在她面前说。

在她母亲面前大放厥词?

欺软怕硬的井底之蛙怕是没那个胆子。

兴许那些人只要有一点比得过缪尔黛丝,大抵就会拖家带口的找上门,指着鼻子嘲讽吧。

嫉妒引起的矛盾往往不可理喻,而现实远比想象更为荒诞。

缪尔黛丝走在前面,讲着自己的故事、带众人走出了村庄。

她家并不在村子里,而是稍远之外沿河的一处小丘上。

不多时,石木相间的小房子映入眼帘,一圈矮栅栏粗略围成院子,里面有几块种着东西的田。

没有牲口的臭味、没有随处乱丢的秸秆稻壳,唯有奇异瑰丽的花朵绕着栅栏自由生长。

就像缪尔戴丝与村民格格不入一样,这间小屋子也宛如遗世独立的小小花园,是一片由花瓣与温馨编织的绮梦。

如果有明眼人在这里一定会惊讶——栅栏上的花朵罕见名贵,就连王都贵族都要花费不少人情财力。

如今出现在这里,可就很耐人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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